程瀚奇等護士離開,才站在門口關上門。
苗秀矜見他面色不尋常,便問:「奇奇,你的胳膊怎麼回事?」
「我爸沒來,我們說話可以不那麼客氣了。」程瀚奇站在原地看向略顯驚訝,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的苗秀矜。
她將書合上放在床頭柜上。
「你很早就看出來了,對嗎?」她冷淡道。
程瀚奇看著她,深呼吸,喉結滑動,終於問:「你為什麼那麼對待我?」
苗秀矜整理一下衣服,站起身,朝程瀚奇的方向前進幾步,坐到了沙發上,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說:「我總得有些籌碼去和你父親掣肘,而你就是那個籌碼。這還需要什麼原因。」
「但我總會長大,你不怕控制不了我嗎。」
「真的嗎?你是我生的,你不覺得你和我也一樣嗎?況且,這些年我的想法也變了,你總要離開的,所以我就到這來,清清閒閒誰也不用見,但你父親一直會覺得他欠我的。」
程瀚奇沉默地看著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母親。
「你從來沒因為對我造成過的傷害而感覺到歉疚嗎?」
「聖誕節你買的琴弦本來是想勒住我的脖子不是嗎?」
程瀚奇渾身發涼,上次他和程江來看苗繡矜的時候故意說到那根琴弦,是為了故意試探,他媽媽並沒有如她裝的那般忘記了很多事,當時苗秀矜的表現就很耐人尋味,果然她什麼都知道。
她抬起手看看自己保養得宜的細嫩的手指:「怎麼,你還想再來一次?」
說著她身子忽然向前傾:「沒出息的傢伙,你根本下不了手,刀子永遠只會扎向自己。懦夫!」
苗秀矜臉上再次出現了當年在餐桌前要把食物塞給程瀚奇時的可怖樣子。
儘管已經多年過去,儘管已經努力克服,但程瀚奇的情緒依然在這一句話面前全部破功,他止不住地想要嘔吐。
「你就是個怪物!你從來不配當一個母親!」程瀚奇崩潰地看著苗秀矜:「你總想得到父親的關注,但你永遠也不會得到,他對你只有歉疚,甚至在你傷害我的時候,他很可能恨你!」
「恨又怎麼樣,總好過像死了一樣毫無瓜葛!」苗秀矜也明顯激動了起來,她看向程瀚奇:「你以為你在那裡住的那些年被控制了,我又何嘗不是!我是團里最好的大提琴手,在事業最好的時候懷上了你被圈養在那裡,我又為什麼要承受那些?」
程瀚奇第一次聽母親提起她的事,十三歲後他恨不得遠遠逃開這樣一個可怕的母親:「這難道不是你們自己的錯嗎?你知道那些年裡我只有你,但你絲毫沒有讓我覺得你對我有一點點母愛。」
「因為我不需要!你就也不需要!」苗秀矜厲聲叫喊:「那種東西、那種東西我不需要!」程瀚奇第一次在母親的臉上看到淚水。
他心跳劇烈,眼前的一切在告訴他,苗秀矜可能從來沒愛過他。他站起身:「你好自為之吧。」
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程瀚奇沒了顧曉帆,到哪裡都得不到安慰,即使是親生母親,都覺得他不需要愛。
轉身的瞬間,身後的女人突然開口:「滾吧,以後不要來看我。這麼多年,我們彼此演戲也很累了,如果有想抓住的人,那從一開始就要控制緊,到了我和你父親的地步,說什麼都遲了……」
「我不會控制任何人。」程瀚奇憤怒地轉過頭來看著他的母親。
苗秀矜看著他,輕蔑地勾了下唇角:「你難道不是遇到抓不住的事才來找我的麼?想控制卻又不敢或者不能控制。」
「……」
「找我泄憤沒用,你自己死了也沒用。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到湖邊嗎?因為死了,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第70章 整裝出發
前往喀麥隆的日子迫近,顧曉帆為了躲程瀚奇,在唐應南家裡住了幾天。
明天,他就要離開杉南,下午醫院准了他半天假。回家提前幫父母定好來杉南的高鐵票,又做了一遍大掃除。
和程瀚奇雖是露水一場,但仔細一收拾,除了給自己的那條項鍊,他的東西也收拾出一個大購物袋:一件深灰色休閒西服外套、一件黑色襯衫、一黑一白兩條內褲、兩雙黑色襪子、拖鞋、一套洗漱用具,甚至還有半盒煙和一個印著某飯店名字和電話的綠色塑料打火機。
顧曉帆把這些連同半盒套子之類的東西塞進一個購物袋,來到樓下的公共垃圾桶邊,他一手掀開綠色的垃圾桶蓋,另一隻手拿著袋子懸空在垃圾桶口。
「啪」一滴豆大的雨點打在他手背上。
像是老天再說:扔了吧,撒手啊!
緊接著一滴、兩滴、三滴……密密匝匝的雨點打在他的手背、胳膊,打濕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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