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臉很紅。他也記得嚴柘輕輕笑了起來。
解弋坐在床邊打著遊戲,沒有一點醉意,他很清醒。
他能聞到床頭玫瑰的味道,也聞到了身邊嚴柘發梢的山茶香氣。
他十五歲就獨自喝過一整瓶伏特加,他的酒量很好。
但他的臉很紅,像那天在地鐵上一樣紅。
他也不太敢看嚴柘。
「師兄,」他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
嚴柘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操作著遊戲裡的英雄。
在解弋問完那個問題後,一分多鐘後,那英雄「死」透了。
嚴柘才說:「能是什麼關係,你是我的小師弟。」
他收了手機,飛快地揉了下解弋的頭髮,說:「快睡吧你,別想太多。」
別想太多……
別想太多。
解弋一點沒聽話,每天都想超多。
他委屈過,憤怒過,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就是嚴柘主動的。
但他的委屈和憤怒,過去得都很快。
嚴柘有全世界的愛,他願意的話,他可以隨時去招惹任何人,總有人前赴後繼愛他。
解弋沒有,才會錯把嚴柘一時興起,朝自己灑出來一點不值錢的情意,誤讀為雙向奔赴。
這沒什麼好委屈,好憤怒。
嚴柘沒有嘲笑他自作多情,沒有指責他貪心不足,已經給他留了面子。
回到學校後,兩個人就還這麼處著。
嚴柘這學期又開始為畢業做準備,他多數時候都很忙。
又總在不那麼忙的時候,他還是會主動找解弋,叫解弋去練功房裡看他練功,也會關心解弋這學期要做的新課題。
在師姐師兄們逗解弋玩的時候,他又要出手干預,強調小師弟是他的個人所有物。
解弋不會為自己發聲。他本來也沒有想和哪個人走得很近。
嚴柘把人趕跑,也正合他意。
他只會悄悄在記了嚴柘壞話的小本本上添一筆。
嚴柘拒絕被他占有,又要畫個圈把他圈在裡面。這個討人厭的髒東西,壞東西,爛東西。
解弋有著陰暗的猜測,嚴柘對那些星星眼看他的師弟們,大約也是如此,他讓迷戀他的每個人都像解弋一樣,為他快樂,也為他難過。
他心中摯愛的就只有舞蹈。
解弋早就知道了,藝術家不就是這樣?就像他的媽媽,愛舞蹈勝過世間一切,她不再愛爸爸,也沒愛過他。
現在,在唯一摯愛的舞蹈這事上,嚴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困難。
什麼什麼什麼,看蒼天饒過誰……前半句解弋給忘了。
總之嚴柘你活該。
誰還能不被自己的所愛折磨一下子。
你是嚴柘又怎麼了,你也不例外。
「舞跳不好沒事,慢慢來。」解弋道。
他也學到了嫡傳師兄嚴柘的一些陰陽怪氣。
他對兩天沒睡、形容略憔悴的嚴柘說:「不睡覺不行,你都變醜了,看起來就像個老頭。」
嚴柘:「……」
解弋面無表情,心想我怎麼這麼扭曲,愛而不得就變成惡毒男配了嗎。
即使嚴柘睡不好,滿臉憔悴,也自有一種沒睡好的憔悴美。
人髒心還壞,就是長得好。
回到排練室里,嚴柘在鏡子前端詳自己「滄桑」的臉,一位編導系的同學路過。
嚴柘叫住人家問:「我今天很醜嗎?」
那同學也是畢業大戲的參與者,正為作品的瓶頸而煩心,見嚴柘這個罪魁禍首還有空在這裡臭美,立即誇張地打量他,說:「是啊!你不會就這麼去見crush了吧?人家沒被你丑炸了?」
嚴柘的心態炸了。
解弋這沒良心的小孩。
開學就對他又不冷不熱了,事出有因,這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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