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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抬頭看到萬里無雲的天空,純淨的湛藍色,旁邊的銀杏樹已經開始泛黃,一枚金燦燦的葉片被風吹落,悠悠然落在江崇的肩側。

沈年把銀杏葉伸手拈起來,握在手心裡,想起了這天是10月16號。

是江崇從霸凌者手中救了他的那天,也是他漫長暗戀的起點。

記憶的開關被按下,回憶潮水般湧來。

初中時帶頭霸凌他的人或許是家裡託了關係,和他上了同一所重點高中,身邊的混混們換了一批,卻依然沒有放過他。

初中的三年,是沈年人生中最難熬的三年。

霸凌的開始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從某一天開始,沈年莫名地就被班裡從未有過交集的幾個男同學盯上了。

他們羞辱沈年的身材長相,當著人群大聲地叫他「肥豬」「肥仔」,拉著他去校門口的豬腳飯店起鬨;

他們會造謠沈年喜歡班裡的漂亮女生,把他往女孩子的身上推,或者當著女孩子的面去扯他的褲子,滿口污言穢語;又或者無意義地發出怪叫,上課時當著老師和同學突然大聲喊「沈年把褲子穿上」之類低俗噁心的「玩笑」。

他們往他的桌子上刻髒話,把擤鼻涕的紙團成團塞進他的書包里,往他的頭髮上粘口香糖,經過他身邊時捏著鼻子誇張地嫌棄他身上有味道,家長會時追問他的爸媽怎麼不來參加。

再後來,他們開始不滿足於沈年的麻木和沉默,用更激烈的欺凌手段逼著他給出反應,在午飯或者晚自習的路上把他堵在路邊或者廁所里,檢查他的書包,搶走他的飯錢,拿走他寫好的試卷,把他的課本扔進小便池……

少年人的惡意毫無緣由也沒有盡頭,大概對他人的霸凌是那群人枯燥無味的校園生活里最容易獲得的樂趣。

因為他是福利院長大的,是學校里透明的邊緣人,他性格怯懦孤僻、身材肥胖、成績不上不下,沒有親人保護,沒有朋友撐腰,哪怕告訴老師,換來的也只不過是短暫的調解和警告,而後等著他的就是變本加厲的欺凌。

欺負沈年太容易了,幾乎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他們樂此不疲。

為了逃離這群人,沈年拼命學習,最後壓著線考上了離初中學校很遠的市區的重點高中。

他以為自己即將逃出那三年的噩夢,卻在高一開學的第一周,又見到了兩張熟悉的、笑容滿是惡意的臉孔。

只是重點高中的管理更加嚴格,學習節奏更加緊湊,不在一個班級,沈年又有心躲避,他們能獲得的霸凌機會少了許多。

但也因此,他們每次堵到沈年時,下手便更重,嘲笑諷刺演變成了更惡劣的羞辱和謾罵,小打小鬧的「玩笑」升級為更直接的暴力和勒索。

斷斷續續的霸凌持續了一個多月,在沈年以為自己走到了懸崖邊,即將跌入深不見底的地獄時,江崇伸手拉了他一把。

那天是周末下午,留校的他被堵了個正著。

而提前返校的江崇中止了宿舍樓後這場尚未結束的霸凌。

江崇是那一屆錄取進來的第一名,在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演講,人又長得俊美帥氣,軍訓還沒結束時,他初中的輝煌成績和不凡的家世就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中傳開了。

成績優異的學霸,家境優越的天之驕子,老師眼裡的寵兒,是霸凌者們得罪不起的人。

沈年從未想過會和這樣的人有交集。

夢境與現實相接,清俊的少年從天而降,趕走欺負他的人,毫不嫌棄地扶著髒兮兮的他去醫務室,幫忙給他清洗傷口,又從忙碌的校醫手裡接過碘伏幫他給傷口消毒。

看到旁邊的淤青和舊疤時,他聽到江崇問:「那些人經常打你嗎?」

沈年還在愣愣地看著他的臉,良久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嗯完又搖搖頭:「有時候也不打,有的人要錢,給錢了,就不打。」

他看到江崇皺起眉頭:「報告老師了嗎?」

「報告了。」

「老師不管嗎?」

「管了,管不住。」

「為什麼不還手?」

他抬起頭,沈年沉默著避開目光,不敢和他對視。

江崇頓了頓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不是怪你。」

沈年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道謝:「我知道,謝謝你。」

過了一會,江崇又問:「那你父母知道嗎?」

沈年遲疑了一下,含糊回答:「他們……也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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