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遮掩愛意,江崇不可能看不出來。
「是,我知道。」
沈年嗯了一聲:「你既然知道我喜歡你,大學畢業之後我約了你幾次,你也都拒絕了。」
「那三年前那次,在酒吧,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是因為你當時想找個伴,而我恰好在那天約你,還是因為……約你的那個人是我,你才答應?」
我們即將走到終點,卻始終沒有看清起點,凡事總該有始有終,究竟是巧合,還是我在你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
江崇沒有很快地回答,他在猶豫。
沈年催促他:「我想知道真實的答案。」
「就當是,給我一個了斷吧。」
他又等了很久很久,才聽到江崇的聲音:「那次小長假前,我去找過一次宋文清。」
沈年驀然一僵,感覺自己的眼睛隱隱發脹:「你曾經,去找過宋文清。什麼時候?」
「畢業之後,我去找了他。」
當問題的答案和宋文清扯上了聯繫,沈年的心口突然緊縮起來,升起一種糟糕的預感:「你去找他,那你們為什麼……當時沒有在一起呢?是因為他的家人嗎?」
「不是。」
江崇又遲疑了很久,第一次把那件從未對外透露過的秘密和盤托出:「我去他住的地方等他的時候,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
「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正在氣頭上,所以……答應了。」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沈年又聽到了自己心口傳來的空洞迴響,他的身體裡破了一個洞,心臟朝著深不見底的深淵無限地墜落下去。
他的聲音變得機械和遲鈍:「所以。」
「你當時找我,只是因為,宋文清有了其他人是嗎?」
「你需要一個慰藉,需要一個報復宋文清的工具,而我正好送上了門,是嗎?」
他說著,聲音變得有些尖銳起來:「江崇,你回答我,是這樣嗎?」
江崇無從反駁:「我一開始,確實是因為賭氣,我想證明,我也並不是非他不可,後來又喝了酒,所以……」
原來如此。
不是需要陪伴,更不是因為他有什麼特別,他徹頭徹尾地,只是江崇和宋文清驚天地泣鬼神愛情中的一環。
所以那天江崇睡他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是在為宋文清的背叛而心痛,還是為報復宋文清而暢快,又或者是在想著,這樣廉價的喜歡他要多少有多少,來說服自己並不是非宋文清不可?
那天晚上從江崇嘴裡發出的他沒聽清的那些聲音,會不會其中也夾雜著宋文清的名字。
而這些年江崇在和他耳鬢廝磨水乳交融的時候,又有多少時間是在想著宋文清。
他自虐式地把一切往最糟糕最惡毒最惡劣的方向想,試圖從中找到一點可以怪到別人頭上的理由,讓他能夠在這段自欺欺人的感情里尋得一點自憐的空間。
真相真的比謊話殘忍得多。
他連配角都算不上。
他只不過是故事裡,被主角空虛寂寞的時候拿來消遣和報復的替代品,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工具人。
他和江崇,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會有結局。
就像當年上學時的那道數學題,他把答題紙寫得滿滿當當,自以為只差最後兩步就能得出正確答案,最後卻發現,原來從第一步開始就已經是錯的,他永遠也不可能求出那個正確答案。
沈年覺得他的心臟可能要壞掉了,被戳地稀巴爛,碎成一地爛泥,只剩下血管連著筋,把痛苦傳遞到四肢百骸。
好疼啊,連呼吸都疼。
疼得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沈年表現地比江崇想像中要平靜,隔了很久之後才小聲地說了句:「我知道了,你走吧。」
剛才還在哭泣的人突然平靜地有些詭異,江崇有些擔心,還想說點什麼,可沈年開口攆他:「快走吧,我很累了,不想看到你。」
「深更半夜的,在前男友這裡,說出去多難聽,趕緊走吧。」
他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真的,走吧。」
「求你了……走吧……」
江崇無言以對,最後輕聲交代了一句:「東西你還是收下吧,就當是,讓我心安一些。」
沈年不說話,江崇站在原地又看了他一會,轉身離開了。
門咔噠一聲關上的瞬間,江崇突然感受到一種難言的恐慌感。
他說不清楚來由,只是莫名有種預感,這次,他和沈年,這次也許是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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