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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公司的負責人下意識輕視郗寂,認為他太年輕,不明白他們話裡有話的調侃與指責,實際上郗寂能聽明白他們的每一句話,只是不樂於浪費情緒去爭辯。

他只會拿出自己的方案,忽視所有的調侃,直奔主題的說:「您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協商的地方,方案給您放在這裡,希望您在下周一下班之前給我答覆。我需要您先提供一些有用信息再制定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我想您的時間很寶貴,我不多打擾。」

從始至終郗寂始終溫和地說出這些事情,井井有條卻不容拒絕,他不強勢,只是讓你不能再輕視。

這個時候無論是立刻示弱還是繼續虛張聲勢地趾高氣昂都不會讓郗寂產生任何好感,換不來他的認可。一個人可以氣焰盛,可以躊躇滿志或狐假虎威,但必須學會尊重,這是郗寂的原則。

最開始有人詢問郗寂他是不是和董事長有親戚關係,郗這個姓著實不算多見。他的領導試探性的問出問題,他的同事嘻嘻哈哈的問這個問題,前者試圖誘騙郗寂進入圈套,後者只是用這個由頭開個玩笑。不同的人獲得不同的答案,面對前者,郗寂遲鈍地反應一會兒,自然地反問:「我們董事長姓郗嗎?真的是嗎?完全不知道,還挺巧合的。」

眉毛從疑惑的角度轉變成自嘲地笑,說:「面試的時候不會問董事長的名字,所以我沒有複習這道題,看來還是準備不夠充分。」

面對幾乎是同齡人找樂子的行徑,郗寂用誇張的語氣說:「你一直都不知道呀,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其實我是董事長的兒子,我這次回來是繼承家業,傳承父母的衣缽。」

他說的語氣太過隨意,是一眼可見的謊話,他們只會被逗笑,不會相信。所以,很奇怪,別人用謊言做成簍子撈起的只是謊言,倘若他不用謊言試探,郗寂給出誠實的回答反而不被信任。

這個問題只在最初階段提出,兩三個月過後,他們相信郗寂只是茫茫大海中的應屆畢業生中的一個,沒什麼需要特別關照的。他再優秀又如何,在領導眼裡,不是大老闆的親戚,他便只是個下屬。

郗寂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嫌棄進展緩慢,朝九晚五變成折磨,工作完成後,他分神把玩手裡的鑰匙,不發出動靜,只是左右兩邊來回倒著。

沒什麼目的性,只是消磨時間,他只是靜不下來,他的心寧靜不下來,分開不是解藥,向前走不是證明他們成功逃脫這段關係,不是證明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在痛苦中郗寂察覺到他們的感情不是像他想像的那般脆弱,這是種變態地自我折磨與滿足。

或許有人認為這是無意義的磨難,但郗寂相信沒有被時間沖刷、替換的情感才是他認為的愛情,如果在時間的推移中鄧念忱移情,事實上,他認為在他們分開之前,鄧念忱遲早會移情。

在他們的愛情,郗寂認定的愛情中斷之前,郗寂希望選擇權在他手裡,他不接受任何理由的背叛,十五歲的郗寂不接受任何遲疑、動搖,不接受玻璃珠裡面的雜質。他知道如何委曲求全,但他學不會委曲求全一輩子,如果是那樣的話,這段感情沒有進行下去的意義。他不虛偽,同樣不接受他在乎的人虛偽。

鞋櫃傾斜的角度當真不足夠,鑰匙像是一輩子沒有移動過一樣放在那裡,這是它合適的安身立命的地方,是郗寂料想到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桌面的整潔程度即使患有強烈潔癖症的人也挑不出毛病,角落裡有郗寂遺忘的一次性牙刷與紙杯,現在躺在垃圾桶的醒目位置,像是專門讓人看見不加掩飾的離別與不由分說的拒絕。

郗寂咧嘴笑著,笑出聲音,笑到胸腔發疼,眼角沁出眼淚。只是可惜他的身體裡只有這麼多水分,不然說不定他能創造出新的太平洋。

沙發上的被子重新蓋在郗寂的身上,他睡在鄧念忱躺過的地方,很遺憾只有鄧念忱的感覺,沒有留下味道。鄧念忱的感覺是怎麼樣的?郗寂用力吸了吸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氣,鄧念忱的感覺是涇渭分明與東邊日出西邊雨雜糅,是他的愛與遲疑全部浮於表面。與其說他不誠懇,不如承認他不屑於偽裝。

郗寂無數次想起他們分開的原因,鄧念忱沒意識到的原因,他說出口的沒說出口的全是真實的,郗寂不能一言不發的離開,不能用單方面分手切斷他們的聯繫,在他們成為戀人之前他們是朋友,在他們不再是戀人之後,他們仍然是朋友。這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知,不是郗寂認同的選擇。

一百天真的很長,對於承受壓力的高中生,對於戀愛不超過三個月的鄧念忱來說,三個月或許可以檢驗那個人是否能夠值得接下來的一輩子。

新年的煙花響起,他們的電話照舊接通,像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暗號,鄧念忱的手機鈴聲準時準點的響起。即使沒能看見鄧念忱的表情,但是鄧念忱的語氣已經說明其實他的興趣不只是在他們的通話內容上。事情的發展是蜿蜒前行著的,最初的端倪預示著最終的結果。

新年的鐘聲沒能順著電話鈴聲傳到彼此心裡,他們之間存在著時差,凡事存在第一次,沒有人為的不可抗力,他們很快會等到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直到最初的常理成為少數,直到他們忘記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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