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祁連山隱在夜幕中,沙漠的星子若隱若現,他不看天上星辰變換,只看著常霂的睡顏。
遠處有雜亂的馬蹄聲漸近,商隊中有人驚醒,接著就是一陣嘈雜,常霂被驚醒。
那隊人已經近在眼前,商隊四處逃竄,家僕護著常霂往嘉峪關跑。
可荒茫冷峻的邊境沙丘上、回程的路上,早已燃著火把的匈奴人看螻蟻般看他們,無路可逃。
風慎將乘黃硬抱了起來,抱離了戰場,同鬼差一起,站在最高處看著。
乘黃就這麼看著這些凡人被一個一個的砍殺,看著常霂坐上了馬,向東方逃離,最終利箭貫穿了心口。
他摔下馬,跌跌撞撞的爬了幾步,染滿鮮血的手抓著砂礫前行,目光緊緊望著幽州方向,眸中的光漸漸暗了下去。
圖南拼了全力,終於從風慎的懷中掙出,跑向常霂的方向,到了他身旁時,幻化成了人的模樣。
常霂已經不行了。
他望著圖南,如同看一場夢境,他勉力抬起了手,向他的方向。
圖南跪下,顫抖著捧起了他的手,落下的眼淚染濕了黃沙,天上風雲變幻,眨眼間就落了雨下來。
常霂闔動著唇,圖南湊近了聽,聽到他仿佛帶著笑意的聲音說:「圖南,我回來了。」
那句話說罷,他的手摔落了下來。
二十五歲死去,是英年早逝。
天上烏雲越卷越重,隱隱有雷暴攢聚,風慎皺緊了眉,正要過去拉開乘黃,卻見他躺在了沙子上。
他將常霂的手抬起,自己鑽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閉上了眼。
陰差為難道:「仙君,這……」
天上的烏雲平穩了,那群匈奴匪徒也散了,滿地的屍身。
風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終於還是開口:「乘黃,勾魂使要辦差了,你若是想讓他看見你,你就這麼抱著吧。」
懷中人的溫度已經冷了下來,圖南緊緊咬著唇,陰差已經近前了,他突然爬起來,化了原型往風慎身邊跑,他跑到他身邊,前腿快速開始刨腳下的沙子。
風慎眼看著他刨出了一個坑,然後自己跳了下去,開始埋沙子,不多時,就將自己給埋了。
那邊勾魂使已經在引魂了,風慎掐了個隱神訣,又看了眼露在沙子上的兩支漂亮的角,心裡輕嘆了口氣,將他一起隱了。
鍾沂逍脫了凡體,還未等言語,先向四處看。
此時月色如鏡,天地一片祥和,四處都是死屍,身旁還站著一個恭敬的陰差。
低低沉沉的聲音在大漠裡響起,聽不出喜怒:「圖南,我知道你在,你出來。」
圖南一動也不敢動。
四野靜謐,陰差在一旁道:「仙君,時辰到了。」
鍾沂逍憑直覺往南方走了兩步,然後停住,他低下了頭,低聲說:「圖南,你回家,我很快就回去了。」
那聲音很溫柔,又帶著懇求,鍾沂逍從來沒這樣過,圖南在沙子下落了淚。
陰差又在催,鍾沂逍沉默立了良久,終於轉身。
只有陰差瞧見,轉身的瞬間,那位逍遙六界的仙君落了一滴淚。
第166章 乘黃誌異
「你不是說乘黃只在太平盛世出現,追隨聖明的君主嗎?」小姑娘說:「那鍾沂逍又不是帝王命。」
少年挑唇笑了笑,望著常和閉目的側臉,說:「於那乘黃來說,他就是他的君主。」
這誌異故事講到了這裡,那和尚一直沉默著,直到這時也一直不語,在少年又向他要一枚松子糖時,他卻打開了油紙包,那拿佛珠的指尖取出了一粒化的輕些的糖,遞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未用手接,傾身過去,用牙齒咬住了糖,不知是不是碰到來了和尚的手,那和尚將手收回來時有些倉促。
小姑娘本來對那瞧起來就甜膩膩的糖沒興致,見他一直吃也有點想吃了,便開口道:「給我一顆。」
少年有些孩子氣的搖了搖頭,說:「不給。」
常和就將糖收了起來。
小姑娘沒料到他這么小氣,有些不悅,但又想繼續聽,不情不願的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少年目光悠遠,仿佛在看著火光,又像是透過火光看著別的什麼東西。
「後來那乘黃回了家,老老實實的待了一年。」
……
圖南回了家,風慎也叫他不要再去。
他也不想去了。
可有一日在金陵城街頭耷拉著腦袋閒逛時,遇見了一個漂亮姑娘,那姑娘迎面走來,霸道的攔住了他的路。
他抬起頭看她,那姑娘驚奇的挑了下眉,道:「你怎麼還沒沒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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