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蘅進考場的時候手都被凍僵了。
這是最後一上午了,考完試他要飛奔到霍叔叔那裡,跟他一起看電影,約會,做點愛幹的事兒。
考試很順當,這麼長時間的準備沒白費,也沒白白挨累。
教室里溫度適宜,狄蘅答完了卷面,檢查完後,撐著腮發呆,他發現自己好像傍上了大款,如果順利的話,他想陪著這個大款到老,然後花光他的養老金。
他想著想著,被自己逗樂了,一個舍友的座位就在他身邊,表情古怪的看了過來。
這題都簡單到讓人笑出聲來的程度了嗎?
中午時候從考場出來,太陽高高的隱在雲層里,光線朦朦朧朧的,西北風吹過來,乾冷。
狄蘅回宿舍換了衣服,拒絕了舍友的麻辣燙邀請,出了校門。
他要去給霍叔叔挑份禮物。
學校附近有商城,過一座大橋就能到,兩公里左右,他沒打到車,選擇直接走路去,反正也不遠。
大橋很高很長,橋下的江水一半結了冰,另一半水流湍急,嘩嘩的淌,這江水養活了一整條流域的人,狄蘅邊走邊往下拍了個照,正想發個朋友圈,一抬頭,突然一愣。
不遠處有個人正往橋欄杆上翻,這天氣這溫度,他可不信對方是想下去冬泳。
這麼會兒功夫,他已經坐在欄杆上了,低著頭往橋下看,雙腿懸在半空,只要一陣風吹過來,稍微一個不穩就能掉下去,無論是往冰面上掉還是往水裡掉,這天氣都是要人命的。
來往的人也都好奇的看過去,但沒有停下的,狄蘅顧不上多想,快步跑了過去,他跑到那人身後,沒先出聲,先伸手把人胳膊給拽住了。
男人轉過頭,狄蘅這才看清楚,這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身材幹瘦,面色滄桑,眼睛裡遍布血絲,有些木然的望著他。
「孩子,你有事啊?」男人語氣平和道。
狄蘅沒鬆手,半靠在欄杆上,也挺平和的回他:「我沒事,您這是怎麼了?」
男人將頭轉過去了,又盯著橋下看,平靜地開口道:「我活不下去了。」
狄蘅:「……」
霍楷鋒把車往狄蘅學校開,路過這必經的大橋的時候,上邊圍了不少人,119的車也在邊上停著。
這大冬天的,鮮少有人會在大橋上杵著,這是發生事故了。
本來霍楷鋒沒在意,可他眼神兒好使,往那裡邊一瞥,一眼瞧見了小狄大夫的影子,他穿著件兒單薄的白襯衫,在寒風呼嘯的江邊站著,羽絨服被披在另一個人身上,那人瞧著是要跳江。
這是學雷鋒啊,霍楷鋒罵了聲,拎著衣服下了車。
他個頭高塊頭大,往人群里擠,不少人不滿的抱怨,看見他這身材又咽了回去,他順順噹噹的進去了,正要往那邊走,被消防給攔住了。
小狄大夫正在和那人說話,隔了兩三米,周圍吵吵嚷嚷,那邊的話被風吹得破碎,他聽不真切,他皺著眉跟一邊的消防說:「給送件衣服。」
一邊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閒閒的開口:「勸了幹什麼?他又不會跳,要跳早跳了。」
霍楷鋒皺起了眉,又聽一個年輕人舉著手機邊錄像邊說:「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這麼跳了家裡老婆孩子怎麼辦?沒能耐的孬種。」
「想死去別處死去,」人群里有人說:「都吃著這江水呢,他這一跳下去這水還怎麼吃?」
這話說的尖刻,狄蘅聽得也真切,皺起眉看了過來,一眼看見了霍叔叔。
他凍得臉都有點僵了,勉強對他彎了彎唇,但沒和他說話,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了方才說話那人,開口道:「這江水不是直接到你肚子裡的,你大可放心。」
這話說的冷,霍楷鋒立刻聽出來,小狄大夫是生氣了。
說話那人是個小年輕,大約是被懟了有點沒面子,拔高了聲音說:「那他別給別人添麻煩啊,大冬天的,在這兒跳還得勞民傷財的來救他,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去。」
狄蘅有點發抖,也分不清是氣的還是凍的:「誰還碰不上點難事了,你也不知道人家遇上什麼事,這麼刻薄不合適吧。」
「我刻薄什麼了?是他有問題吧,」那人理直氣壯,好像這要跳江的人欠了他什麼似的:「不會挑地方死,污染環境還麻煩消防,全社會都得為他服務呢。」
一邊的消防員氣的就差上去賭他的嘴了,要自殺這人本來情緒就不穩定,這麼一刺激簡直就是在催命。
狄蘅頭一回遇上這種人,氣的不行,正想再開口和他講道理,突然心頭一緊。
他腦袋裡警鐘大作,身體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他速度飛快的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腰,霍楷鋒瞳孔皺縮,快步跑了過去,同時一旁伺機待發的消防員一起撲了上去,硬生生將中年男人拉了回來。
霍楷鋒心臟差點給嚇停了,狄蘅抱著男人腰的時候大半個身子都被拖出了欄杆,這要是晚一步……
他緊緊將狄蘅摟在了懷裡,力道大的狄蘅骨頭都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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