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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出嫁,這群地痞流氓早就被轟跑了,但這是朱粉樓,涼州城最大的青樓楚館,妓子出嫁,沒人在乎那些。

妓子。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這花街柳巷裡,夜夜換新郎的花魁出嫁,嫁的是城裡有名的糧米商錢老爺。

往好聽了說是明媒正娶的妾室,其實城中百姓都心知肚明,這是給人沖喜去了。

錢老爺自去年開春就開始纏綿病榻,連宮裡的太醫都來瞧過了,半點起色都沒有。如今已經開始尋丹問藥了,道士、和尚、江湖騙子成日裡進出錢府,那府邸里時常煙霧繚繞,看著還真像那麼回事似的。

幾日前傳出來風聲,說是錢老爺身子愈發不好,錢夫人聽從高人指引,四處尋找八字至陰的女子沖喜。這時辰實在刁鑽不好找,錢府貼了懸賞滿城尋人,朱粉樓的花魁娘子曼月整好合了這八字,錢家便以傾城之價給她贖了身。

來接親的自然不是錢老爺本人,他膝下無子,來的是他的侄子。翩翩公子坐在高頭大馬上,氣質出眾,丰神俊朗,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目光。

新娘已經近前,他利落地翻身下馬,抬手虛虛扶上了新娘子的手臂,眸目一轉,不經意瞧見那大紅喜服下露出的一角鞋尖,眼眸突然閃了閃。

錢家是商賈大戶,極好場面,納妾也納得十分熱鬧,請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涼州刺史和都護赫然在其列。

鑼鼓敲敲打打一路從側門進了錢府,底下賓客大多是在瞧熱鬧,堂上眾人面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意思。

正堂上有倆座位,一個位置空著,一位端坐著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子,雍容華貴,不怒而威,是這家的當家主母無疑。

只是此時她的面色冷淡,細眉微皺,隱帶厭惡,揚了揚高傲的下巴,沖那比她年紀還長些的侄兒道:「策兒,開始吧。」

堂上錢家的幾個叔伯嬸嫂冷眼瞧著這紅衣的新娘子,面色冷漠,毫無喜氣,這不像在拜堂,反倒是像在發喪。

錢老爺的侄子走到堂上,接過那空著一端的牽紅,代他那連床都起不來的叔父拜堂。

他特意留意,那新娘子自始至終未發出聲響,安安分分的三拜之後,禮成。

「今夜這錢老爺有的快活了,那姚娘子的床上功夫你我可都是嘗過的。」

「嘖嘖,可惜了,蒼蒼白髮對紅裝,一樹梨花壓海棠。」

「他能壓得了算啊,聽說都爬不起來了,誰知是誰壓了誰呢?」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接著就是一陣陣意味深長、你懂我也懂的笑。

這低俗的碎嘴閒言與嘲諷在這宴席里隨處可聞,侍候的丫鬟小廝們安靜地站著,只當自己是個聾的啞的死的。

日頭漸漸西斜,新房裡安安靜靜,只有新娘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床邊,十分規矩。

喜燭微微一跳,房內悄無聲息地多出一條人影。

一身黑衣,腰配長刀,面覆半塊鷹形面具,擋了上半張臉,只露出漆黑冷銳的一雙眼,下半張臉輪廓深邃,下顎弧度鋒利如刀鋒。

他站在那一身喜服的新娘子面前,身姿筆直,影子落在那人足前半寸。

「給我掀開。」

喜房裡終於有人聲,卻是一個清朗的少年音色,如泉水碰撞,又如沐春風。

那個新娘子仰起頭,隔著蓋頭看著面前那個黑衣男人,又說了一遍:「給我掀開。」

黑衣人手指動了動,又緩緩收緊,垂下眸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屬下不敢。」

戶斐冷笑了聲,直接一把扯下了蓋頭,眯起眼睛看他:「澹郢,你不是說不來?做什麼又跟過來?」

澹郢斂眸道:「屬下是主人的影衛,主人在哪我就在哪。」

戶斐撿起一個花生,「咔嚓」一聲掰開,扔進了嘴裡,淡淡地說:「跪下。」

那人半點異議都沒有,直接在他面前雙膝跪地,腰身挺得筆直,不卑不亢,一雙眸子低垂著,卻不看他。

戶斐:「就算今日我和那錢老爺洞房了又和你有何干係?」

戶斐抬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隴右精騎里的蒼狼,讓我選了來做影衛本就委屈了你,你那回玉門關的摺子我已經允了,這會兒又在這裡做什麼?」

「我殺了他。」戶斐吃花生米的動作一頓,就見澹郢抬起了頭,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厲,回了上一個問題:「他敢碰主人,我屠了錢家滿門。」

他語氣還是清淡的,像是在答今日吃了什麼一樣淡,說出的話卻帶著殺伐氣。

戶斐輕挑起唇,舒展腰身,站起來,活動了下已經有些發麻的腿,走到澹郢面前,道:「起來。」

澹郢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將這十七八歲的少年顯得有些瘦小。

戶斐向前半步,距離近得幾乎貼在了他的身上,澹郢一動不動,唇緊抿著,面具後的眼睛輕輕閉上了,顯然已經有些習慣和默認他的行為。

戶斐輕笑了聲,呼吸撲在他的臉側,溫熱、潮濕,帶著細細的癢:「我不親你,既然你已經不是我的影衛了,非你自願我不會碰你,隴右精騎,就算是我也不敢輕易碰,是吧,澹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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