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鐵籠子的欄杆,來觀看它的人群來來去去,有人拿著食物引誘它,它不理,就被人拿著食物砸,砸在它的身上。
監控室一片寂靜,屏幕的冷光照在繆溪臉上,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屏幕里的毛毛。
它看起來很不安,儘量遠離了鐵欄杆,但地方就那麼大,它根本沒辦法躲避。
寄養中心老闆走了過來,解釋道:「這些也是客戶,進來的時候偶然看見毛毛,所以想和它進行一下互動,沒有惡意。」
話音落下,他看見一對二十來歲的情侶,男生抓住了毛毛的爪子,不顧毛毛的叫喊,用力把它拖了過來,女生笑著湊了過來,讓旁邊的人給拍照。
繆溪低下頭,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沒看寄養中心老闆,對民警說:「我想看看毛毛是怎麼死的。」
「警察答應第二天給我調取小公園的監控,」被子裡的空氣漸漸稀薄,繆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但他覺得這樣很好,很安全。
「從寄養中心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繆溪說:「那個老闆追上來,提出要給我賠償,希望我不要再追究了,你知道他要賠償多少嗎?」
話筒里沉默了一瞬,那人問:「多少?」
「一隻德牧的價格,」繆溪諷刺地牽了牽唇角,說:「幼犬。」
「毛毛呢?」對方問。
繆溪:「不知道。」
「不知道?」
「嗯。」繆溪閉了閉眼睛,輕聲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逼問他們,但他們不說,直到現在,我都沒能接毛毛回家。」
「別哭。」手機里傳出來聲音。
繆溪剛剛那句話的尾音,再也沒能忍住,抽了一口氣,哭腔沒遮掩住。
繆溪深深吸了口氣,咬住虎口,勉強抑制住哭腔,繼續說:「第二天早上,警察帶我看了小公園的監控錄像。」
他一夜沒合眼,躺在床上等待天亮,等待找到毛毛。
北方初秋,天色三點開始轉亮,四點開始出現朝霞,不到五點,天就大亮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走到客廳,走到毛毛的窩旁邊,給毛毛添了水和狗糧。
在沙發上呆坐著等到七點,他出了門。
小公園的監控很清晰,是一年前新換的。
監控室里擠滿了人,寄養中心的老闆臉色不怎麼愉快,望著繆溪,避開警察,低聲說:「賠給你八千,這樣夠了吧?」
監控錄像里,毛毛被穿著寄養中心工作服的員工牽著,在小公園裡散步。
走了約麼五六分鐘,那個員工停了,抬起手向遠處打招呼。
不多時,一個男人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過來了。
小男孩兒看起來對毛毛很感興趣,跑到毛毛旁邊,摸了摸毛毛的頭。
毛毛見他沒有惡意,並沒什麼反應。
然而下一瞬,那小男孩兒一把揪住了毛毛的耳朵,用力向後扯了一把。
毛毛吃痛,但依舊沒有攻擊的意思,而是倒退著向後躲,寄養中心的工作人員在和男孩兒父親說話,見毛毛往後跑,硬拉著牽引把它拽了回來。
然後那小男孩兒一巴掌拍在了毛毛的頭上。
他人不大,但力氣絕對不小,毛毛的頭用力向下搡了一下,它開始有些生氣了。
然後,小男孩兒嬉笑著抱住毛毛的身體,他爸爸給它拍照。
換了好幾個姿勢,拎耳朵、拉爪子,毛毛在盡力躲,但根本離不開牽引的範圍,那個員工還在幫忙控制著它,讓它配合。
幾分鐘後,那個小男孩兒開始試圖往毛毛背上爬,毛毛很高大,對小孩子來說並不容易爬,小孩兒用力揪著它的毛,使勁兒往上爬。
毛毛雖然性格好,但它畢竟是條德牧,骨子裡的天性還在,它被弄疼了,終於不耐煩,開始暴躁,它用力抖了一下身子,把即將爬到它身上的小孩兒給甩了下來。
小孩子摔到地上,立刻大哭了起來。
下一瞬,毛毛被一腳踹出了兩三米遠,重重摔到了地上,頭重重砸在路旁石階上,它在那瞬間失去了反抗能力。
接下來的場景,是繆溪半個月來,夜夜做噩夢、一遍又一遍經歷的場景。
毛毛被人牽著,根本跑不了,只能生生挨打,被踹倒在地上,用力踹肚子,它的肚子凹陷下去了一大塊,骨頭斷了,鮮血從口中吐出,它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那個高大彪膀的男人看起來非常憤怒,把它拎了起來,又重重向下摔在了堅硬的地面。
然後,他走回去看自己的兒子,見小孩子還沒有止住哭,還是余怒未消,轉身回來,又重重踢了毛毛的腦袋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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