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得有些發白,半晌,他起身,走到繆溪身邊,拉開了自己的椅子,打開了遊戲。
繆溪掃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了些空間。
楚蘅握滑鼠的手一頓,垂下了眸子,咬著下唇,到底沒再開口說話。
第二天早上,楚蘅起床的時候,繆溪難得有察覺,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小聲說:「這麼早?」
楚蘅愣了愣,俯身看他,低聲問:「我吵到你了?」
繆溪搖頭,眼睛半睜半閉,懶洋洋地說:「路上小心。」
楚蘅微微咬唇,看著又睡過去的男生,無聲說:「好。」
繆溪作息一直很規律——規律地隨心所欲,想睡就睡,想起就起。
這次睡得時間有點長,醒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他今天睡得好,精神飽滿,隨便吃了點零食飽腹,就坐在電腦前開始了工作。
下午三點左右,繆溪關上了電腦。
他出來旅行帶的東西不多,就一個背包,除了必要證件,裡邊就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
他換了身衣裳,在門口第二層柜子里找到鑰匙,出了門。
他來重慶以後,還沒真正旅行過。
天氣還是很熱,但比那天中午好多了,出了小區沒走幾分鐘就有公交站,他對照著手機上的地圖,上了公交。
公交換乘,轉了兩輛公交,又走了十幾分鐘,他抬頭打量了面前高大精美的建築一會兒,抬步走了進去。
沒進過殯儀館的人可能對這種地方有刻板印象,陰森、恐怖、鬼氣森森。
但其實這裡很乾淨,大堂裝修精美,是中式的典雅風格,頂端的燈光明亮,長長的櫃檯後工作人員們服務耐心溫和,大廳門口有指示牌,清清楚楚標記著每一個地點的方向,和尋常的服務廳沒什麼分別,甚至更加寬敞精緻。
他看了指示牌,抬步向裡邊走去。
裡邊人不多,偶爾會遇見家屬,都很安靜。
再往裡,他看到了標誌牌,停了步。
旁邊有休息廳,裡邊用了暖色調裝修,燈光也是暖的,沙發里有幾個人坐著,穿著黑衣裳,低著頭,在低聲哭。
他靜靜站著,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四點半了。
這真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很靜,他進來以後就覺得心裡很靜,人生到盡頭都要來這裡,死後人人都一樣。
楚蘅每天都在這樣的地方工作,這裡沒有生離,只有死別。入殮師一天見到的遺體,可能比一般人一輩子見到的都多。
走廊盡頭的門打開了,裡邊走出了走出了個人,那人身後的門裡站著兩三個穿白大褂的人,帶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
其中一個看到繆溪,隨後愣了一下,隨後,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繆溪彎起眼睛,站直身,向他張開雙臂,坐了個擁抱的姿勢。
那人卻停了步。
清清靜靜的走廊里,那雙沉靜的眸子隔著十幾步望著繆溪,看不清情緒。
片刻後,他對繆溪搖了搖頭,手稍微向下壓,坐了個等待的手勢,隨後那扇門關了。
那麼短短的幾個動作,繆溪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那個穿著白袍的人不同於其他任何職業給他帶來的印象,沉靜、神秘,非常特別。
繆溪後知後覺,大概猜到自己出現在這裡並不合適,看了眼那扇門,轉身離開了。
外邊陽光依然燦爛,暖意重新將他包裹,他才察覺自己剛剛有點冷。
他出了大門,找了個陰涼處站著,低頭給楚蘅發了消息。
他蹲在地上,打了三局保衛蘿蔔,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繆溪。」
繆溪太投入,被嚇了一跳,蘿蔔被啃了一口。
他轉頭,順著那雙修長的長腿向上看,楚蘅正站在他的身旁,穿著常服,正低頭看著他。
他腳蹲麻了,費力站起來,跺了跺腳,說:「你下班了?」
「嗯。」
繆溪站直身,說:「我今晚想出去玩,來等你下班,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楚蘅依然是一身黑衣裳,頭上戴著個鴨舌帽,額發微微被壓在眼前。
「沒有。」他低聲說。
今天楚蘅沒開車,兩個人一起往公交站走,黃桷樹陰遮了兩個人的影子,這裡很靜,沒有車輛鳴笛,也沒什麼人聲喧譁,偶有蟲鳴,也是蔫巴巴的,偶爾叫喚那麼一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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