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菘藍呆呆看著,那雙手熟練而慵懶地交扣、姿態變幻。他只是為了給自己觀賞,所以動作並不快,手指翻動間如蝴蝶震翼,又帶著一股子清正的力道,在月色銀輝下蹁躚起舞。
九個手勢,一氣呵成,很快就做完了,封懷收回手時,衛菘藍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喃喃地小聲說:「真好看。」
他收回的手一轉,毫不留情地把衛菘藍拎開,不耐煩道:「再不睡覺把你扔出去餵鬼。」
衛菘藍不想餵鬼,他緊緊抿起唇,不再說話。
他忽然明白,他不是被鬼迷了,是被仙家勾了心神。
衛菘藍所在的縣城並不算大,但有錢人並不少,城東十里外有個水上公園,水上公園是十幾年前政府花大價錢開發的,以公園為圓心,放射幾公里開發了別墅、商城、影廳等等現代化設施,和這老舊的縣城格格不入,那邊都是有錢人住的地方。
衛菘藍以前去那個公園裡玩過,不過已經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發展到什麼程度他也不知道。
他很久沒下樓了,冷不丁出來,被冰涼的秋風吹了一個哆嗦。
被鬼纏久了,陰氣重,他的氣色沒那麼快緩回來,臉色仍然蒼白,身體發虛。
剛出了單元樓就遇見了隔壁王奶奶,她左手提著一袋子空塑料瓶,右手拎著青菜,瞧見衛菘藍,小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關切道:「菘藍,你生病了?」
王奶奶今年快七十了,爬六樓依然健步如飛,身體好得很。她老公幾年前癱瘓在床,兒女都在外地,她一個人照顧著,家裡仍然天天被收拾得井井有條。
和衛菘藍一家做了十來年鄰居了,心地很好,沒別的毛病,就是愛八卦。
衛菘藍含糊道:「沒生病。」
王奶奶的目光瞄向了穿著一身灰白休閒服的封懷,小眼睛炯炯有神:「這是?」
衛菘藍嘴很快:「我男朋……」
封懷皺眉,捂住了他的嘴。
王奶奶蒙圈地看著倆人走遠,搖頭嘆了口氣,進了樓。
封懷頭髮長,沒做道士打扮,而是用皮筋乾淨利落地高高束起,露出一張清俊帥氣的臉。
額發有兩縷散了下來,讓他看起來慵懶隨意,修飾了他略顯鋒利的面部輪廓,中和了他有些冷淡的氣質。
走遠了,封懷放了手。
衛菘藍唇上還染著他掌心的溫度,臉有點燙,將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小聲補全:「我男朋友。」
封懷轉眸看他,看見他紅透了的耳尖。
他眸色有些深,移開了目光,道:「剛剛過去的……」
衛菘藍追上他,和他並排走,接話道:「是鄰居奶奶。」
封懷剛來那天,推門出來看熱鬧的就是那個老太太。
封懷淡色的眸子望著前路,語氣平淡:「她家就要有喪事。」
衛菘藍一怔,腳步一頓,轉頭看。
陽光暖融融的,曬在家裡的窗上,東邊那戶人家窗戶擦得乾乾淨淨,窗台上擺了花,距離遠,看不大清楚是什麼花,只知道開得很好。
王奶奶的老伴癱了快十年了,是腦溢血,從癱瘓後就沒出過門,衛菘藍也有十年沒見過他了。
喪事……
衛菘藍鼻子有些發酸,問:「真的嗎?」
門口的保安亭裡頭保安正在看劇,塞著耳機,兩耳不聞窗外事,比擺設還像擺設。
封懷沒答,伸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衛菘藍跟著他坐在了后座,剛剛還陽光充足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他關了車門,對司機師傅說:「水上公園。」
車開了出去,衛菘藍低著頭擺弄手機,難得安靜。
封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發短視頻。
短視頻只有圖片,他親眼看見衛菘藍在相冊里隨便點了幾張毫無關聯的圖片,然後編輯文案道長很可能是個騙子。
封懷:「……」
他控制住自己和他計較的衝動,可還是沒忍住不屑地輕「哼」了聲。
衛菘藍受驚的兔子一樣抬頭看他,他有點心虛,欲蓋彌彰地把手機屏幕鎖了,此地無銀地解釋:「這個道長不是說你……」
封懷沒理他。
人死後若是沒入輪迴,最可能在的地方除了最終的安枕處,就是他生前常住的地方,也就是家裡。
既然不知道墓地在哪,那就先去家裡看看。
計程車一路從小區門口向東,經過擁堵的市中心,中間一段路上沒有多餘車輛,道路兩旁沒有建築,很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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