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樂安害怕暴力,這種忽然被拉出去的情況他經歷了太多次,不敢反抗,很多次教訓告訴他如果反抗就會得到更激烈的對待。
他幾乎身體發木,凌以川放開他後,他把自己縮進了牆角,像只鵪鶉,戒備又恐懼地看著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壞學生。
他想打人嗎?
凌以川走了過來,將他逼進了牆角,在他抬手的一霎那,段樂安臉色慘白,捂住了腦袋。
然後他聽到凌以川的聲音:「剛剛你說了什麼?」
段樂安肩顫了顫,悶聲說:「我沒有說你的壞話。」
凌以川挑挑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明明感覺到了段樂安在發抖,卻裝作沒發現,沒放開。
他又往前半步,完全把段樂安堵在了角落裡,俯身,隔著他抱頭的手臂說:「我就是想知道你說了什麼話,他們知道,我不知道,這不公平。」
他的聲音帶笑,甚至有點軟,沒有一絲一毫惡意。
段樂安安靜了很長時間,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刺耳響聲,段樂安剛剛平靜下來,又嚇得抖了一下。
上課鈴響了,上課鈴就安裝在他的正上方。
「我……我說……」嘈雜聲漸漸安靜了下來,段樂安想要快點結束這樣的威脅,只能聽話:「我說我月考會是最後一名。」
凌以川往後退了半步。
段樂安小心翼翼放下手臂,輕輕鬆了口氣,罰站一樣縮在角落裡,沒敢動。
凌以川忽然又抬手,他還沒來得及護住自己,搭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收緊,他撞進了那個人懷裡。
「我嚇到你了,抱歉。」
段樂安微微睜大眼睛,僵硬地靠在那個體溫略高的懷裡。
凌以川校服是敞懷穿的,裡邊的衛衣有點薄,所以體溫更容易傳出來。
非暴力情況下,段樂安沒有和人貼的這麼近過,包括自己的爸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因為應激反應產生的顫抖好像慢慢被體溫化開,至少懸著的心慢慢落地,手垂在身側,很安靜。
「你的膽子只有兔子那麼大,」凌以川雙手覆在他的背上,語氣輕鬆地誘拐:「跟我學壞吧,這樣膽子會變大。」
段樂安:「……」
段樂安眼睫顫了顫,很小聲地說:「你不知道,我很笨,學不會。」
凌以川肩好像抖了抖,片刻後,很正經地說:「學壞第一步,逃課。」
上課時間,上午八點,段樂安蹲在牆頭,看著一線之隔,牆的兩側,有種膽戰心驚的緊張。
牆裡是乾淨整潔的林蔭道,只幾片落葉被風輕輕驅趕,蹦跳路過,牆外是高高的野草,被冬季寒風吹得瑟瑟發抖,似乎經常有人從這裡進出,草被踩得禿了一塊兒。
現在,那個穿著白色校服的男生站在牆外,向他伸手,唇角擎著笑,乾淨的鏡片後一雙眼睛專注地看著他,黑色的眼珠仿佛在誘哄他,快點跳下去。
段樂安咬唇,挪了挪身體,卻始終沒有下來的意思。
沒有向外的意思,也沒有向里的意思。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茫然。
「段樂安,」牆下的人叫他:「下來,我接著你。」
段樂安回過神,低頭看向他,臉色有點發白。
凌以川往前一步,仰頭看他:「怕高?」
段樂安搖頭。
深冬的北風刺人得冷,把他身上的棉衣都吹透了,耳朵仿佛像有刀在割。
他抬手捂耳朵,吶吶開口道:「我不想出去。」
凌以川又走近了一步,站在牆下邊仰頭看他,眼睛微轉,復定睛看他,說:「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段樂安重複了一遍:「我說我不想逃課。」
凌以川好像聽得有點費力:「你靠近點,風有點大。」
一陣風從牆頭吹了過來,段樂安扒著牆,微微俯身,提高聲音說:「我說我不想出去!」
下一瞬,他的衣擺被抓住了,心臟猛然拔高,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向牆外倒去。
天旋地轉間,他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凌以川把他扶穩,慢條斯理地說:「好了,你說吧,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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