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嗎?」男生掃了凌以川一眼,稍微點了下頭,與兩人並排走,問段樂安:「昨天睡得很早嗎?」
段樂安:「……」
他有點侷促和尷尬,昨天他是故意沒回復對方消息的。
「我……」
「我說……」凌以川打斷了他的話音,微挑著眉,開口道:「你閒的沒事問這個幹嘛?」
馬思聰掃他一眼,語氣淡淡:「我昨天和他聊著天,他就消失了,我隨口問一下不可以?這又關你什麼事?」
凌以川:「……」
他沉默了。
段樂安轉頭看他,就見男生輕抿著唇,他嘴上的傷還沒好,結的痂還沒掉,莫名有一種病弱感,目光沉鬱,讓人有點壓力。
「你回他消息,不回我的?」凌以川語氣不好。
「他愛回誰的回誰的,班長還能管到別人家裡嗎?」馬思聰有點譏諷。
凌以川並沒理他,湊到段樂安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我不管,你必須把我設置為優先級,否則我會收回小木屋的使用權。」
段樂安:「……」
考場安靜,每一個位置都拉得足夠遠。
段樂安坐在最後一排,最靠窗的位置,末位。
這應該是他以後經常來的地方。
陽光慢慢爬上雪白的試卷,亮得刺眼,上邊乾淨整潔,他寫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望著卷子發呆,想起早上那兩個新同學問自己的話。
為什麼不回消息?
可他的確每天晚上獨個兒待著的時候都很難集中注意力,就像有什麼東西墜著他一樣,無形、很沉、很重,拖著他慢慢陷入黑色深淵,那個粘稠的、骯髒的、令人無法喘息的深淵。
休學在家的那兩個月里,他始終掙扎在這樣的狀態里,他覺得自己快瘋了,可他誰也不能訴說,不能對爸媽說,因為他們會傷心,不能對朋友說,因為他沒有朋友。
他試圖自救,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自己很棒,經歷這些不是自己的錯,可那種情緒很快又會將這個想法推翻。
他在跟自己打架,滿身疲憊,心中一片狼藉。
考場上筆尖摩擦試卷的沙沙聲很催眠,他答應了班主任在考場上不能睡覺,於是只能這樣直挺挺坐著。
挺了一整天時間,身上像是灌了鉛。
爸爸給他做完飯就又開始忙工作了,他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慢吞吞吃著爸爸勉強弄熟的飯菜。
他吃得很少,吃過飯,洗了個澡,就回了屋。
爸爸在打電話,於是他關門的聲音放得很輕。
這個空間又剩下自己了,他拖著步子走到床邊,安安靜靜躺了下去。
暖氣很足,讓他犯困,意識變得很緩慢,他靜靜盯著虛空,呼吸也變得很緩慢。
腦子裡漫無目的地思考,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凌以川的話。
他要求自己把他設置為優先級,否則就會沒收那個小木屋。
指節輕輕動了動,他忽然去摸手機,手機就在床頭柜上,他剛要碰到,忽然震鈴。
他嚇了一跳,手也哆嗦了一下,他慢慢爬起來,小心翼翼湊過去看屏幕。
片刻後,他微微鬆了口氣,接起了語音電話。
「段樂安?」清朗的聲音透過手機話筒傳了出來,打破了這個房間沉悶的寂靜。
好像被一隻手從濃稠的暗夜裡撈起來,方才的桎梏潮水般的退去。
「嗯……」段樂安蜷縮在床頭,捧著手機,很輕地應聲。
他怕凌以川沒聽見掛斷電話,緊接著又補了一句:「我在。」
凌以川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出來:「你在幹嘛?」
段樂安低著頭,孤單的影子落在
慢吞吞地說:「我正準備把你設置優先級。」
凌以川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好聽,笑起來時帶了點陽光的味道,是那種冬日暖陽透過霧凇的森林,曬在人身上的清澈陽光,讓人舒服。
「我也正準備提醒你,很高興你有這個自覺,」凌以川笑著說:「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們去木屋吧。」
段樂安很喜歡那裡,他喜歡那裡的安靜,仿佛和整個世界脫離,只有麻雀和乾淨的雪。
他聲音輕輕揚起:「嗯。」
凌以川:「考完試在原地等我。」
段樂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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