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大度地說:「我信你了。」
夏侯汋覺得有些好笑,剛要開口想要逗他兩句,餘光卻掃到兩個身影。
他轉過頭,姬贏也隨他一起看了過去。
五六步外的酒水店,門口站著兩個男人,高個子那個與將軍氣息相近,同樣穿著黑色長風衣,氣質略冷,帶了股子清貴氣,正向店家付錢,另外一個模樣年輕俊秀,笑容暖洋洋的,和那人牽著手,正笑著說話。
隔著這麼遠,姬贏仍能看清,那雙望著黑衣男子的眼睛,裡邊裝著的東西,與自己望向時將軍一模一樣。
夏侯汋抬步走了過去,熟稔地打了招呼:「子桑,小狐狸精。」
子桑接過酒罈,轉眸看他,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連理站在子桑身側,笑容揶揄,語氣熟稔:「這不是夏侯嗎?怎麼,來約會嗎?」
姬贏走到夏侯汋身後,對兩人笑了笑,大大方方自我介紹道:「我叫姬贏。」
子桑微微頷首,連理則是很健談地回應:「我是連理,他是子桑,我們和夏侯是同事。」
夏侯汋走到子桑身旁,示意他往後走了幾步。
子桑不急不緩道:「有事?」
夏侯轉頭看了眼,隔了幾步的距離,姬贏正與連理交談,低聲道:「借錢。」
子桑不語,將錢夾遞給了他。
兩人回來時,連理與姬贏聊得很好,子桑提著酒,叫道:「理兒,要回去了。」
連理應了聲,同姬贏與夏侯告別,走到子桑身旁。
姬贏看著相攜而去的身影,嘆道:「真是神仙眷侶。」
夏侯汋抓住了他的手往回走。
姬贏小跑了兩步,跟上他的步子,問:「做什麼去?」
夏侯汋:「給你買十隻貓。」
姬贏:「……」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抱住將軍的手臂,輕快道:「汋,我們找個地方喝酒吧。」
鬼市有個大酒樓,高六層,建築風格,飛檐畫角,峻宇雕牆,燈火璀璨,在夜色里美不勝收。
最高層豪華非常,有如貝闕珠宮,視野好,能俯瞰整個鬼市,今日只接待了兩位客人。
姬贏見將軍從那滿是卡的錢夾里隨便抽出一張付帳,問道:「將軍平日裡也這樣拮据嗎?」
夏侯汋輕笑了聲,將杯中倒滿酒,隨意道:「子桑與我不同,他千年來無欲無求,積攢下來的家當自然多,而我嗜酒,存不下什麼錢。」
姬贏緩步走到他身側,垂眸看他,輕聲道:「將軍本不需為這些俗物煩惱的。」
他心頭微疼,輕輕捧起夏侯汋的臉,低語道:「我的便都是你的,我傾千年的積蓄給你供奉,我來養你。」
夏侯汋:「……」
這話稚氣得他想笑,可又實在笑不出來。
胸口仿佛有什麼東西翻湧,仿佛將五臟六腑浸過烈酒。他忽然抬手,用力扯了醫生一把。
豪華柔軟的沙發上,姬贏跌坐在將軍的腿上,只是剛剛坐穩,他就順勢摟住了將軍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嘴唇。
頂樓只有兩人,樓下百鬼穿梭,熱鬧非常,聲音傳到頂樓,只剩下悠悠幾聲鬼哭。唇舌攪弄出了羞人水聲,兩人相擁著,那個吻融了歷史經久的情,比美酒還要醇厚。
夏侯汋想,與醫生比,美酒都變得無滋無味。
他緩緩將醫生放倒在寬大的沙發上,將手撐在他的臉側,俯身看他。
那雙眼中恙著瀲灩水痕,艷麗的唇間呼吸微微急促,整個人就像是一副誘人的畫卷。
「你這樣好,我怎麼捨得譏諷你?」夏侯汋冰冷的手寸寸撫過醫生的眉梢,緩緩道:「是你騙了我吧?我一定不會凶你。」
「你凶了。」醫生閉上雙眼,輕輕說:「可,我焉敢怪你。」
……
那一吻後,兩人之間發生了很大變化。
從前只是湊在一起玩耍,比起戀人,更像是玩伴。而那之後,兩人的眼裡便只能看見彼此了。
夏末時,秦地開始冷了。
夜裡,姬贏添了衣裳,坐在大殿門口等小將軍的到來。
今夜月亮好,鉤子一樣,掛在蒼穹之上,月亮身旁只有一顆星辰伴隨,明亮璀璨,他走神時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顆星星,守在小將軍身邊。
這樣想著,他忽然歡喜起來,因為月亮與那顆星辰是能經亘古不變的,他想一直伴隨在將軍身側。
想到這裡,他又覺得難過,因為他用有意思是要死去的,不知還有幾年的命可以活著。
胡思亂想著,小將軍來了他也未察覺,直至那人坐在他的身側,和他一同看天,忽然開口,姬贏才嚇了一跳。
「贏雀同盈缺,月有盈缺變化,我卻不願你我有。」月下少年看穿了他的心事,眉宇間染上了一絲落寞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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