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卿點頭,道:「傷得都不重,包一下就好。」
王掌柜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抓住了沈瑤卿的衣袖,道:「沈大夫,快去跟我看看薛小公子。」
沈瑤卿一愣:「哪個薛小公子?」
王掌柜急道:「就是巷口茶水鋪子的薛小公子他傷了一條腿,我想帶他過來,他說自個兒沒事,死活不來。」
沈瑤卿臉色變了,道:「他在哪?傷得重不重?」
他匆忙扯過自己的藥箱,隨著王掌柜快步往外走,聽他說道:「昨夜家裡進了賊,我們睡得沉,本來並不知道,卻被濃煙嗆醒了,跑出去時正發現那兩個賊翻牆往外跑,我急急忙忙去追,剛跑出去就見薛小公子把一人給按住了。」
沈瑤卿眉頭緊皺著,見他捂著胸口喘息著歇氣,忍不住催促道:「之後呢?」
王掌柜道:「他按著一個,另一個拿著個棍子打他的頭,他躲了一下,砸他腿上了,當時我聽著下手十分重。」
沈瑤卿:「他現在在哪?」
王掌柜忙道:「在縣衙,在縣衙,正巧當時有兩位大人路過,幫著薛小公子把人按住了,薛小公子也一起去了縣衙。」
沈瑤卿閉了嘴,眉心緊緊皺著,腳下的步子卻又快了許多,後邊王掌柜的短腿實在跟不上,呼哧帶喘道:「沈大夫先去,我就來。」
薛青提腿疼得厲害,不知是不是骨頭裂了。他坐在公堂邊上,旁邊是早上幫他拿人的兩位大人。一位著白衣,面如冠玉,眉清目朗,舉手投足貴氣優雅,一位著黑衣,腰間佩刀立於那人身後,長得很高很俊,面容冷肅,從頭到尾沒怎麼說過話,看他站在那人身後像是他的護衛,但薛青提方才偶然瞧見,那高大的男人在旁人沒注意到的時候偷偷拉了那人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看起來極為親近。
堂前跪著一男一女,兩人正是昨夜潛進王掌柜家的賊,是對夫妻,長得賊眉鼠眼,早就是慣犯了,只是先前一直沒抓住。
平日裡威風的知府大人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直拿眼睛瞧那穿白衣的公子,諂媚道:「戶大人,要不您來審吧?」
那白衣人慢條斯理喝了口茶,道:「我只是過路,你只管審你的。」
薛青提挪了挪腿,疼得輕皺了下眉,雖然很輕微,但那人沒錯過他的的動靜,溫聲道:「我叫人送公子去醫館吧。」
他轉頭道:「澹郢,你送……」
「薛青提,」堂下有人叫了聲,聲音不大,剛好夠坐在這邊的幾人聽見。
薛青提本就坐在最外,聞聲轉頭,接著愣了一下,小聲道:「沈大夫?」
沈瑤卿提著藥箱站在門口,向來整潔的衣裳有些凌亂,他的目光看向了他的左腿,皺著眉,問道:「你的腿怎麼樣了?」
薛青提挪動了一下,輕微地抽了口氣,吸了吸鼻子,有點可憐地抬頭看他,說:「動不了。」
那小公子眼睛長得好,平日裡都是彎彎地笑著,讓人像是曬了太陽一樣舒坦,沈瑤卿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可憐的時候,眼尾微微垂著,長長的眼睫也耷拉著,眼底水潤潤的,像是疼得哭了。
沈瑤卿往前半步,想要過去,卻被衙役伸手攔住。
上邊正在開堂,沈瑤卿進不去,兩個人隔了三五步的距離,沈瑤卿將藥箱放在地上,安撫道:「別怕,我在呢。」
薛青提沒怕,他只是疼,他來廬州不久,相熟的人並不多,其實和沈大夫也不算太熟,但在這一群生人面前,他還是最親近的。
左右這裡也沒他什麼事了,他嘗試著站起來,向沈瑤卿走,但剛走出一步就疼得冒了冷汗。
沈瑤卿在幾步外看著,見他踉蹌了一下,下意識張開了手臂,好像這樣能接住他一樣。
那白衣公子看了兩人一眼,抬了抬手,叫道:「澹郢。」
他身後的男人上前一步,扶住了薛青提,將他扶到了公堂大門。他左腿使不上力,嘗試著自己站穩時,被攬進了一個帶著藥香的懷抱。
他微微怔愣,抬頭去看,一下望進了沈大夫清澈的眸子裡,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關切。
薛青提沖他抿唇笑了笑,唇上乾燥,他微微一疼,於是沈大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接著,他身子一輕,沈大夫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他今年有十七了,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抱過,一時有些赧然,小聲道:「沈大夫,我能自己走。」
人群紛紛給他們讓路,沈大夫垂眸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怎麼這麼輕?」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人身上的藥香奇異地讓他的腿疼緩了不少,薛青提沒忍住笑了聲,道:「是沈大夫力氣大。」
沈瑤卿被他說得彎了彎唇,緩步走著,溫聲道:「怎麼大早上的不睡覺,反而去抓賊了?」
街上已經開始熱鬧了,包子、餡餅的香氣撲鼻,廬州口音的叫賣聲悅耳又充滿了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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