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岩緩緩說:「因為你哭的時候,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一怔,隨後歡歡喜喜笑了起來,我想,我是如此幸運,能得到仙家的偏愛與他的無奈。
客廳里響起了響鈴,我的手機落在沙發上了,從床上爬起來,我又感覺到了疼,忍了忍,又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我抱著被子看赤岩,懶洋洋地問:「床尾站著的那位怎麼辦?」
眼睛適應了黑暗,我能看清赤岩的輪廓,他瞳仁微轉,目光落在了床腳的位置。
這屋裡住了個煙魂。
煙魂是出馬一道的叫法,就是女鬼。
我從看房子的時候就看到它了,收拾了一整天,我走到哪她跟到哪,齜牙咧嘴地嚇唬我。我不理她,她以為我看不見她,不再折騰,可還是跟著我,偶爾把杯子挪個位置,把門關上,兢兢業業鬧著鬼。
我倒是不討厭她,畢竟因為她,這房子租得是相當便宜。
赤岩開口道:「那你就問問她,人都死了,為何不走。」
我不是頂香弟子,赤岩也不是我的堂上仙,這事兒還是得我自己解決。
我坐了起來,摸煙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煙放客廳了。
我下了床,那煙魂又往我這飄了飄,我伸手擋住,指指她腳下,道:「在那兒立正站好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煙魂緩緩抬起頭,似乎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我能看見她,那張蒼白清秀的臉定格在了愕然。
我在客廳找了煙,摸起手機看了眼,是呂姨來的電話。
呂姨是我在外頭工作時遇上的,五十來歲,是個和氣爽朗的女人,當時她在泰國旅遊,我們偶遇後閒聊了幾句,挺投脾氣,就加了微信。
這回回東北,也跟她打了招呼,她老是琢磨著讓我去她那兒,她家有出馬堂口,是個正兒八經的出馬弟子,她想收我做徒弟。
我小時候奶奶不讓我接觸這一道,可我想多了解了解她生前的生活,想看看她眼裡的世界和我有什麼不同,就常和呂姨聊聊,現在知道的,多數是她告訴我的。
我拿著手機回了屋,那煙魂竟然真還聽話地老老實實在原地等著,都沒挪地方。
我順手把燈打開,咬著煙問赤岩:「想吃什麼?我訂個外賣。」
赤岩對一切都不好奇,說:「吃你愛吃的。」
現在世代更替太快,很多日常的東西都是小時候想都想不出來的,他在深山裡待了那麼久,對手機、冰箱、洗衣機什麼的不了解,也絲毫沒興趣。
這些我會就好了,仙家只管端坐仙堂上,我怎麼捨得讓赤岩沾上俗事。
點完外賣,我看向那煙魂,開口道:「你有什麼訴求就說吧,我能幫就幫,不能幫也沒法子,你在這世上停留時間太久對自身也不好,你該掂量掂量。」
這話我說得沒毛病,她一看就不是什麼惡鬼,有點怨氣可也不重,越是怨氣重的鬼越有能耐,在這世上停留時間越久,像她這種的,時間再長一點估計就要消散了。
那鬼還在研究我,好像沒把我的話聽進耳朵,一張清秀可愛的臉上拌著鬼臉,兩邊嘴角和眼尾捏到一塊兒。我抿唇盯著她,面色嚴肅。
唇間牽了牽,片刻後,我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含著的煙嗆進肺管里,一陣悶咳,嗆出了眼淚。
那煙魂嚇得往後退了退,看著我捂著肚子咳嗽,跺了跺腳,終於開口,氣道:「你咋這麼煩人呢?」
毛茸茸厚重的尾巴蓋在了我的肚子上,我連忙拿開煙,伸手覆在上面,小心翼翼摸了摸。
手感太好,我把煙熄了,慢慢給它順著毛,這種感覺很奇妙,家裡養貓狗的人大概有相似的感覺,摸到它們的毛時,感覺整顆心都被豐盈了,柔軟又滿足。
我抱著赤岩的尾巴,看那煙魂,笑著說:「你不煩人,你不煩人把這房子住的人一個接一個往出趕?」
這次她沉默了一下。
半晌,她抬起頭,直勾勾盯著我,房裡陰氣蔓延,我感覺渾身發冷,心裡也開始有點打鼓。
她緊緊盯著我,身上冒著森森鬼氣,說:「我要報仇。」
她這氣質也不像是能報仇的樣兒,我沒好意思刺激她,問道:「什麼仇?說說。」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