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他為什麼說這些。
赤岩說:「因為你們有前世的緣分,他們都喜歡跟著你。」
說完這句話,呂姨跑了過來,她遙遙喊道:「你沒事吧?」
我應了聲,再轉頭,赤岩已經不見了,寒風再次將我打透,我忽然覺得,自己四處漏風。
呂姨按下那鬼童,滿意地對我點點頭,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下水道井蓋上,又嘆了口氣。
站在警戒線外頭,我看著警察將一具小小屍骨撈了出來,我垂下眼眸,向外走去。
虎子跟了上來。
我很意外他竟然沒陪著他小姨和小姨夫,虎子說:「家裡的親戚都來了,不差我一個,我也不願意跟著,太鬧心了這事兒整的。」
我問:「你表弟怎麼樣?你姨和姨夫真捨得他坐牢啊?」
我是在問他怨不怨我報警這事兒,反正不管怎麼著我肯定都得這麼做。
虎子搖搖頭,說:「做了錯事兒就得擔當,他倆不捨得也沒招兒,最煩這樣的崽子,平時啥都敢幹,出了事兒就知道哭,這會兒哭天搶地求他爸媽和審問的警察別讓他坐牢,人家能聽他的?」
我點點頭。
出了住院部門口,虎子分給我一根煙。
我倆邊走邊聊,走到醫院大門口,我餘光一掃,意外在牆根兒那兒看見個熟悉的影子。
我停了步,跟虎子說:「你看那兒。」
虎子打眼看過去,納悶兒道:「他幹啥呢?過去看看。」
大晚上的住院部里正熱鬧,外頭倒是冷清,沒什麼人。
我和虎子悄悄走過去,隔著綠化帶往裡看,就見醫院牆根兒旁的大樹上吊著只貓,一個人正拿著刀往貓身上捅,冒著熱氣的血成股往下淌,融了大興安嶺純白的雪。
那是只幼貓,已經死了,那人卻還沒放過,他臉上滿是興奮,握著裁紙刀,將貓的皮給剝了下來。
虎子罵了聲:「變態啊?」
我吸了口煙,問他:「看著不眼熟嗎?」
虎子「啊?」了聲,細看,說:「這不病房摔門那個嗎?」
我無語了一陣,說:「我頭一回見你,你打的就是這個。」
虎子摸摸腦袋,挺尷尬的:「這打的人太多了,記不住。」
我摸了摸兜兒,從裡頭掏出手機,給虎子轉了一千塊錢,說:「我答應了一個朋友,找機會打他一家人悶棍,上回去你已經打了,估計現在傷好得差不多了,你幫我找幾個人揍他一千塊錢的,這頓才能算我的。」
虎子挺無語的,說:「寒磣誰呢?」
他長腿一邁,直接跨過了綠化帶,衝著王小燕那繼兄就過去了。
呂姨倆人出來時,虎子還在那兒打呢,估計把今晚上的憋悶全發泄出來了,地上那人一直求饒,被打得嗷嗷哭。
呂姨沒看懂,悄悄問我:「這是幹啥呢?」
我咬著煙回她:「助人為樂。」
我回了老房子過年,推開院門,裡邊的雪堆到了膝蓋,老房子在雪的覆蓋下,顯得更加低矮。
雪面上無暇,沒有人來過,隔壁大姨去了女兒家住,上回那事兒之後霞姐就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了,估計以後都會就近照顧,這是好事。
只是,這村子好像又空了一點。
我在院門口到屋門口掃出一條路,花費了不少功夫。
來了鎖,進屋後仍是一陣冰涼。
我從倉子裡抱了木頭,塞進灶台底下,火慢慢旺起來,也只熱了這方寸的地方。
我裹著羽絨服,縮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烤火,靜靜看著那火焰跳動,恍惚看見了幼時的自己,過年時穿著爸媽寄過來的新衣裳,吃著只有新年才能不限量的糖,那時候太容易滿足,我屋裡屋外地跑,什麼也不做,就從屋門口跑到大門口,再跑回來,都覺得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奶奶做了很多菜,鍋一直在冒著蒸汽,灶台下的火一直也不熄滅,煙火點亮大興安嶺的夜色,我靠著赤岩,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一起仰頭看著。
如今家裡很安靜,靜到讓人害怕,很冷,只有我一個人還在。
今天是大年夜,我本來準備做一桌好菜,可清掃完雪,我的全部力氣就好像已經用光了。
我蹭了蹭臉,又抱了些柴火進來。
很久沒住人,屋裡一時很難熱起來,我燒了很多很多,也還是覺得涼。
開門進了主屋,好在這裡很暖和,炕上已經燙人了。
我認認真真把炕擦了一遍,脫了外套,躺在炕上。
牆上老鐘的電池換了,它竟然還可以走字,年邁的指針嘀嗒走的聲音比外頭的鞭炮還響,
晚上八點左右,手機里收到很多拜年消息,我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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