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過那片空地,忽然低低「啊」了聲。
三哥停步,轉頭問我:「怎麼了?」
我想,我明白那個教堂里奸詐的老頭兒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了。
他曾說——看在我們重逢的份上。
十幾年前,我蹲在人群外的大樹下,看著那個被大哥用很粗的鋼針釘在地上的小男孩兒,他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渾身赤裸地「站」在地上,無數鋼針在太陽下閃耀著詭異的寒芒,穿過他微仰的頭顱,指向天空。
小男孩兒空洞的眼睛,正在望著天空。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仰頭跟著看,一旁走來一位年長的紳士,他手上拿著一杯咖啡,悠閒地問我:「你在看什麼?」
我冷漠地說:「走開。」
他笑了起來,溫溫和和地說:「小朋友,你不怕也被這樣殺掉嗎?」
我不怕,我怕他多和我說幾句話,被幾步外的大哥看到會誤以為他要拐走我,如此又愉快地多了一個殺人的理由。
我說:「你不怕被殺掉嗎?」
他低下頭,看著我,我看清了那雙眼睛,狡詐又精明,他驕傲地對我說:「我的家很安全。」
他是我們新搬來的鄰居,與我們家相隔兩條街區,這個小鎮很小,我們都知道那位鄰居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因為他裝修了很久很久。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驚訝地看向三哥。
「樂園」在一個所有人不會都不會想到的地方,就算你站到面前也不會看到它,就算你觸摸到它也會與他擦肩而過。
爸爸媽媽如果知道這件事,會被氣死吧。
三哥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我的唇,笑容溫柔放鬆:「類類要在院子裡種棉花,我們去商店裡找種子吧。」
我高興地跟著他一起向商店走,只是我有點苦惱,不知道這麼久的種子還能不能種出棉花。
末世里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搶空,但是有一些東西是沒有動過的,我在店裡翻找種子,三哥去了另一面。
我蹲在地上查看種子時,一個毛茸茸的觸感貼上了我的臉,轉過頭看,那是一隻紅色的小熊,多年被袋子密封,它仍很乾淨。
「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很喜歡它,」三哥半蹲下來,勾唇說:「你每次經過都要看它好一會兒,我想攢錢把它買下來送給你,但是沒來得及。」
遙遠朦朧的記憶漸漸清晰,我想起了它。
攥著那隻小熊,怔怔望著三哥。
我早已經忘記的事,他耿耿於懷了這麼多年。
不論如何,這個冬天我們過得很好。
家裡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不會有熏人的酒氣與怒罵,不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存,不用到處躲藏。
變種們好像很怕我,會繞開我們的房子,禮貌地不來打擾。
我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隨手翻開曾經送給三哥的那本書,那本染了我的血的書,說起來,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它是什麼內容。
當我翻開一頁時,手指卻忽然頓住了。
傅越的類類成長觀察手記——
類類長高了一公分,太瘦,需要營養。
類類偷偷解剖了一隻老鼠,錯誤習慣,需要矯正。
類類為什麼從來不會哭?難過和疼痛是要哭出來的,要教會他哭泣。
……
我回來了,類類發現了我沒有心跳,但是他好像不介意。
類類必須要離開這個恐怖的家。
我總是控制不住地睡過去,好怕回不來,類類要快點成長。
類類會哭了。
我的類類獨自殺掉了一隻野豬變種。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在裝傻。
……
類類對情感有認知錯誤。
可能是血緣影響,我也發生同樣錯誤。
我和類類接吻了,他……真的好甜。
我好想親他,不是哥哥對弟弟那種,是帶有情慾的那一種。
怎麼辦?他真的好迷人。我是個怪物……不能帶壞他。
我好想吻他,想撕碎他的衣服,他下一次吻我是什麼時候?
類類不要我了,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義,那樣,傅越即將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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