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慢吞吞走了過去。
戴老師問:「你填完了?」
陳雙搖頭,看向敖猛,小聲問:「猛哥,你要去哪?」
這話戴老師聽不懂,敖猛聽懂了。
他拉著陳雙出去,在高中的走廊里,看著他的眼睛,說:「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填你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會跟著你。」
陳雙彎起眼睛,仰頭看他:「那我們一起去廈門好不好?」
敖猛毫不猶豫地說:「好。」
廈門靠海,氣候溫和,沒有北方那樣的寒冬。
2013年冬季,陳雙下課,和同學一起從教學樓出來,敖猛在樓下等他,站在鳳凰木下靜靜看著他,眉目俊朗,高大挺拔。
他連忙跑過去,伸手抱他,敖猛卻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敖猛身上有怎麼也洗不掉的機油味兒,儘管他換了最乾淨的衣服,仍是能看見來往學生異樣的目光。
他躲在陰影里,低著頭,誰也不看。
大學校園乾淨明亮,環境健康,來往學生都談吐不凡,陳雙回到這裡後,也變得開朗了很多,交了不少朋友。
敖猛帶陳雙去吃飯,他偶爾會來找陳雙,帶著他吃頓好的,只是次數很少,都是陳雙主動去找他。
陳雙跟他說著話,敖猛耐心聽著,吃完飯,陳雙笑著說:「我下午沒課,回家吧。」
他把敖猛租的那個狹小地下室叫做家。
敖猛看著他沒說話,眸色深邃,平靜得陌生,陳雙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來。
兩個人沉默相對坐了一會兒,冬天,窗外的樹仍是綠意盎然,被風輕輕吹拂,陽光溫柔明亮。
乾淨整潔的餐廳里,敖猛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推到了陳雙面前,說:「我每個月都會往裡定期打錢,你以後打工別那麼拼命了。」
陳雙抿唇,怔怔看著那張卡。
他大學的學費都是敖猛交的,學校有人說閒話,說他被人養著,他沒反駁過,確實如此。
敖猛給他卡的意思挺明顯的,和他每次做的噩夢重合。
溫柔的陽光里,敖猛平靜的聲音響起:「我們分手吧,陳雙。」
陳雙低著頭,沒說話,手裡擺弄著一張餐巾紙,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隻被水淋濕的狗。
敖猛說完那句話,站起來,轉身離開。
陳雙收起那張卡,也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廈門寬敞乾淨的街邊,兩個人一前一後,隔著三四步走著。
不遠不近,始終不離開。
走出了百米,敖猛終於停步,轉過身看回去。
清秀漂亮的男生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將一隻小狗遞向他。
那是一隻餐巾紙疊成的小狗,多年前,在那個破舊學校的走廊里,陳雙也是這樣,將一隻紙小狗送給了學校里那個小混混。
垂在身側的手僵硬著,那隻紙小狗在廈門的風裡輕輕晃動耳朵。
粗糙的手緩緩伸出,展開。
陳雙把小狗放在了小混混的手上,仰頭看他,說:「猛哥,咱們回家吧。」
喉嚨艱澀地滾動,良久,他捏著小狗,輕輕「嗯」了聲。
2023年春,陳雙從大學出來,上了道路旁停著的蘭博基尼。
陳雙的學生猜測陳雙是個低調的富豪,但是有人打聽到陳雙大學時期一直在勤工儉學,所以議論就有些難聽。
暑假開始了,陳雙閒了下來,在車裡找了首歌聽,調著調著,他忽然聽到了一首很耳熟的歌,是蘇打綠的小情歌。
恰好窗外下起了雨,密密麻麻的雨水落在擋風玻璃上,被雨刮器掃走,整個城市都在陰雨里,水面之下,城市顛倒。
那年冬天,在縣城的體育館裡,有個小混混矜持又生澀地把耳機塞進他的耳朵里,他第一次聽到這首歌。
車裡安靜,旋律輕快溫柔。
轉進別墅區,一路開進了車庫。
陳雙解開安全帶,整個人被壓在了座椅上。
衣領被扯開,陳雙仰起頭,低低呻吟,炙熱的吻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猛哥……」他的衣服一件件被剝落,呼吸紊亂,聲音低啞誘人。
車庫裡滿是豪車,沒開燈,只有這輛,在劇烈地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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