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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欽是叔叔的兒子,他是一個純正的漢人,叔叔把他從狼的口中救回來,養大。」

蘇讓月輕輕抿起唇,他聽得很認真,他知道自己聽到的故事是沒有任何辦法求證的,時間的洪流無法回溯,就像身後靠著的這棵古樹,已生成的年輪無法擦去。

他也知道這些話虛無縹緲,是無法解釋的夢。

但,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岱欽是誰了。

第494章 一夢過草原

「他們一起長大,岱欽是札薩克輔國公繼任者最忠誠的輔佐者,他們在草原上跑馬、打獵、看星辰、喝烈酒,形影不離。」

夢裡的時間是毫無邏輯的,所以人在描述夢境時說話總是顛三倒四,表述不清。

但是阿古達木說得很清晰,就像他早就將夢翻來覆去想過很多遍,梳理了很多次。

昂哈小時候訓過一隻海東青,那隻海東青非常兇猛傲慢,沒有人覺得這么小一個孩子可以做到這件事。

他跟那隻鷹對抗了很久很久,夢裡無法獲得準確的時間,只知道那個屋子裡,只有半人高的蒙族少年雙目通紅地與海東青對視,眼神凶戾堅定。

他的父親以他為傲,不許任何人去打擾。

阿古達木說:「那幾夜裡,我整個人疲勞到了極致,當我閉上眼睛就無法自控地沉進了另一個世界,我知道自己在睡覺,在夢裡,我盯著那隻兇猛的海東青,大腦已經木到無法思考,累到動也動不了,可我仍在堅持,不願意醒過來。」

他說出這段話時,蘇讓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與自己那場短暫的夢境相比,這場歷經多年的夢對阿古達木來說,是一場無法忽視的執著,他自幼時起,就在夢裡經歷著這些。

「有一天早上,我看到它的頭耷了下去,那時我已經到了極限,看到它垂下頭時,我整個人爆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和驕傲。」阿古達木的聲音變得鮮活輕鬆,他勾勾唇,說:「我知道我贏了,我馴服了它。」

「吉林有悠久的鷹獵文化,」蘇讓月開口道:「滿族人喜歡海東青,希望它能為他們狩獵,訓化它、讓它忠誠臣服,是威嚴英武的象徵。」

阿古達木點點頭,說:「滿族人喜歡它,還有一個原因,是海東青的壽命很長。」

蘇讓月聽說過這個,開口道:「它能活到四十歲。」

「四十歲以後,因為常年捕獵,它的爪子就會變鈍、斷獵,它的鷹噱也會脆弱、彎曲,它不再被獵人需要,會慢慢死去,」阿古達木仰起頭,銳利深邃的眼眸望著湛藍的天空,說:「它們如果想要活下去,就會用自己那脆弱、鈍化的鷹噱,把自己的羽毛一根一根拔下來,等待著長出新的羽翼,這樣,它可以再活三十年。」

蘇讓月輕輕頷首,與他一同仰頭看向藍天,輕聲說:「或許這就是滿族人把它作為圖騰的原因,勇猛、無懼、以這樣的精神重生。」

「昂哈強撐著走到了那個漢族少年的面前,滿身狼狽地昂著頭對他說」阿古達木彎彎唇,笑容在這個年輕人的臉上顯得明媚又張揚,蘇讓月有些失神,聽著他說:「他對岱欽說:你看,我做到了,我為你馴服了草原上最勇猛的海東青。」

蘇讓月笑了起來,說:「像個想要得到誇獎的孩子。」

阿古達木說:「岱欽誇讚了他,那種喜悅……」

他將手覆在自己的心口,斂眸,低低說:「我的喜悅,比馴服海東青時更加強烈。」

蘇讓月歪頭看他,問:「你能分清你和昂哈嗎?」

阿古達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很長一段時間,我沉在夢裡,分不清。」

蘇讓月點點頭,沒說什麼。

「夢裡的雪下了很長時間,」阿古達木好聽的聲音如同風過原野,清澈自由:「雪把白樺松柏覆蓋,密林草原都是白茫茫的,很多人在雪裡狩獵,雪沒過馬蹄,獐子、雪貂、白狐在雪中奔跑。」

昂哈開了第一弓,箭射出時帶有雷霆勢,捲起漫天飛雪,向著蒼莽雪原急射而去,而後,跟隨者策馬疾馳。

「岱欽沒有去。」阿古達木低低說:「岱欽守候在叔叔身邊。」

很多時候,岱欽都是一副沉穩持重的模樣,不太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個場景很混亂又很清晰,混亂是因為很多人滿載而歸,馬蹄聲與豪放尖嘯傳出數里,清晰是因為昂哈一直看著岱欽。

海東青為他抓回了雪貂,他要剝下雪貂純白的毛皮送給岱欽。

叔叔坐在高位上,其下屬們嘲諷挑釁岱欽時,他並沒阻止。

岱欽沉靜地站在叔叔身旁,面上波瀾不驚,比起那些刮躁的下屬,他更像一個蒙古貴族,矜貴、高傲。

昂哈也沒上前,他一直盯著岱欽。

直至桑格博爾濟叔叔開口道:「岱欽,去讓他們看看。」

岱欽抬步走到叔叔面前,行禮後,轉身,動作漂亮地翻上駿馬,策馬揚鞭向雪原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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