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沉靜,右手握著劈柴的斧頭,走到了崔金子身邊。
崔田已經走過來了,他臉色非常難看,平日裡看著老實憨厚的人此時咬著牙根,眼睛兇狠地瞪向崔金子。
他瞪著崔金子,卻沒看裴贏。
崔金子手腳開始發涼,來自骨子裡的恐懼本能讓他開始發抖。
可他沒動,也沒躲,他側頭看著裴贏,等他說話。
他直直地看著他粗糙的薄唇,他很害怕,他的心飄著,像即將斷線的風箏,一不留神就會被風撕碎。
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看著,都是平常人,再多的情義也經不起嘴唇的輕輕一碰。
他覺得這個漢子會把他給推出去,撇清關係,這個可能占據他心裡的一大部分,他想親眼看著。
他要是以後能活下去,也得靠今時今日對他的這份恨撐著。
深夏,雨過天晴的土腥氣和熱烘烘的太陽一起裹在人身上,帶起汗濕的潮。
「崔小土,」崔田厲聲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和他,」裴贏脊樑挺直,一字一句開口:「是一個被窩裡睡覺的關係。」
一滴淚順著眼眶砸落在泥濘的地上,崔金子低下了頭。
他小看了裴贏,小看了這個黃土高原上長起來的頂天立地的漢子。
手被握住了,一隻黝黑粗糙的手,那雙干農活握鋤頭的大手嚴嚴實實包住了他。
風也從那面來。
門口那群人沒說話,都抻著脖子往這兒看,那個二流子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他們的鼻子,大聲喊:「我就說那晚上看見你們搞破鞋。」
崔田攥著棍子的手一僵,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以後還要在這個村子裡生活,不能丟了面子。
他臉色陰晴變換得飛快,忽然伸手,攥住了崔金子的胳膊,悶聲呵斥:「跟我回家。」
崔金子疼,也怕,他拼命往後抽手,小黑狗齜起了牙,旺嗚一口咬在了崔田露著的小腿上。
狗長牙了,很鋒利,直接嵌進了血肉里。
崔田罵了一聲,狠狠踢了一腳,小狗摔進棚子裡頭,癱在地上,嗚嗚哀嚎,一時起不來。
崔金子焦急地看那小黑狗,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了崔田的手腕上。
這一口是帶著咬下一口肉的狠勁兒去的,崔田疼得舉起棍子就要砸他的頭,裴贏拿著斧頭穩穩格住了。
「回家?」裴贏聲音低沉,隱約帶著兇狠的壓迫:「回去你好把他打死?」
他一把將崔田搡開,冷冷看著他,說:「他是你親生的嗎?」
崔金子匆匆跑回去抱起小狗,抬頭時恰好看到了這句話,嘴裡漸漸泛起了苦。
原來男人什麼都知道,他太過精明。
他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了,安撫嚎叫的小黑狗。
他和這隻小狗是一樣的,都是生下來沒人要的東西。
「我操不出這麼不要臉的東西,」崔田火氣上頭,卻並不敢直面高大健碩的裴贏,他瞪著崔金子,道:「跟男人搞在一處,你是個精神病。」
崔金子站起身,慢慢走到裴贏身旁,他貼著他站著,赤裸的手臂也貼在一起。
「他不是你親生的?」裴贏逐字逐句,認真確認道。
崔田:「他是我撿來的,不是我的種兒。」
他聲音很高,高到外面的人都能聽清楚,他的目的很明顯,是讓那些人聽清了,這個精神病和他家沒什麼關係。
「好,那他就跟你沒關係,」裴贏不準備講理,道:「現在給我滾出去。」
他忽然揮動手上的斧頭,平日裡沉悶木訥的漢子忽然暴起,一斧頭揮上了崔田的面門。
老漢急急往後退,臉上一片驚懼,裴贏邁開腿往前追趕,崔田急忙扔了棍子往外跑。
門口的二流子還在看熱鬧,一把斧頭順著他的胳膊邊上劈了下來。
他嚇得大叫著往外跑,裴贏身高腿長,力氣又大,一幅凶戾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害怕,紛紛散了。
跑到院門口,裴贏卻停了步,他提著斧頭,拉起剛被弄掉鎖頭的大門,併攏,鐵鎖重新鎖上了。
他轉過頭來,小啞巴正安靜地站在院中央看他。
他不喜歡他的眼神兒,一幅感恩戴德的模樣,分明剛剛,他已經打算記恨了他。
他邁著大步走到小啞巴面前,扯住他的胳膊,往窯洞裡走去。
小黑狗蔫巴巴趴在羊圈裡,母羊正給它舔毛。
屋裡的火炕上,裴贏扒了小啞巴的褲子,巴掌一下接一下地往那兩瓣白屁股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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