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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背影上,仍那樣挺拔英俊,他還穿著我給他做的黑色長大衣。

這兩年,我給他燒了很多錢和衣服,想他了就會燒,我每天都想他。

他應該不會過得太苦,我看他沒有什麼變化。

他拉著我一直走,我沒看路,只看著他。

停下時,我發現,我到了一條眼熟的街,街邊紙紮寵物店還開著,門口冷冷清清。

他終於停步,轉身看我。

我想和他說的話太多,說他不講信用,說他曾騙了我,更想問他過得好不好,缺不缺什麼。

我抬起頭,張張口,他俯身,摟住我的腰,吻住了我的唇。

我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環住他的脖子,仰頭,獻祭一般與他深吻。

盛謙。

我多幸運還能再見你一次。

咸澀在口中傳遞,舌尖用力糾纏,眼淚打在了他的衣襟,很久之後,他微微離開,抵著我的額頭,輕輕說:「最近過得好嗎?」

我微笑著說:「好。」

我貪婪地望著他的臉,想要印在靈魂里,再忘不掉。

「我替你問了那句話。」他說。

「我不想知道了,」我搖頭,努力笑著:「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投胎,我想去看看投胎後的你。」

我已經聽到了騷亂聲漸漸靠近,那些鬼追來了。

我固執地望著他,祈求他一個答案。

盛謙貼上我的唇,低低說:「我記得回家的路。」

我尚未來得及反應,他忽然抬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胸口一陣發悶,我踉蹌著後退,跌在了地上。

再次抬起頭,深深的巷子裡亮著路燈,有個黃衣服的外賣小哥經過,奇怪地看我一眼,繼續往前走。

頭頂月亮明亮,我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回去。

那條巷子我來回走了三遍,沒有任何異樣。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巷,小酒館已經關門了。

牆上吊蘭被燈光染暖,門口,我落下的禮物不見了。

打開手機,午夜零點剛過,閔寒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接到。

我挪動著腳步離開,走出兩步,腿忽地一軟,倒在了地上。

我陷入了一個長長的夢境。

夢裡,我又看到了那個小鋪子。

那時只是匆匆一瞥,夢裡回溯,我認出了門口的小鬼手上拿的東西,那是我燒給盛謙的紙手機。

女鬼交給客人的東西,是我燒給盛謙的棉圍巾,男鬼從後面扛出的東西,是我給盛謙燒的紙麻將,上面甚至還寫著「永樂」的標號。

夢裡,我走到那家店門口,抬手拿起一樣零貨,女鬼轉過頭來,她陰森森的臉上掛著笑,直直盯了我好一會兒,拘謹地掖了掖耳邊的碎發,像是很久沒有說話,咬字含糊彆扭,她說:「小逢,你回來了。」

中醫說我風邪入體,西醫說我思慮過度導致的抵抗力差,總之,我病了一個星期。

從醫院出來後,除了上課,我再沒離開過店門。

我反覆想著盛謙那句話,反覆思量,甚至有點著魔,每一個進入店門的人我都會仔細看,進來的每一個人,我都覺得是他。

我認為他那句話是說,他會回來找我。

可是我等啊等,從秋天等到深冬,仍不見他的蹤影。

除夕夜的雪落下,我站在店門口,向路上看。

我的毛線帽上落了厚厚的雪,肩上的雪漸漸積存,我等待他回來,他卻並未回來。

我想,這隻壞狐狸,又在騙我了。

大四畢業,那天下了小雨,我穿著學士服,在校門口和班裡同學拍完合影后,就一個人獨自離開。

我知道沒有人會和我一起拍照,我沒有朋友。

走出幾步,雨卻越下越大,同學們沒有躲雨,而是在雨中拍起了照。

我停步,轉頭看他們的熱鬧,心情有些低落,季明宇就是這時候向我走過來的,他手上捧著紅玫瑰,撐著傘,身後跟著很多他的朋友,都在起鬨笑著。

而他,像一個害羞靦腆的大男生,就像當初高中時他追我一樣。

我下意識退後一步,馬路上一輛車鳴笛飛馳而過,漸起的水花雪白。

我不經意看那一眼,忽然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撐傘走來。

他在馬路邊緣,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黑色手套握住傘柄,不急不緩向我走來。

雨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墜落,漸起朵朵白色的花,也淋濕了他懷中清澈淡雅、包裝精美的蝴蝶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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