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穆笑了一聲,抬手又是兩筆:【不是還有你麼。】
林露秋把頭一撇,懶得理他。
窗外陽光正好,偶有微風穿過,帶來一陣清淡的桂花香,花園中央的噴泉日復一日工作著,閃出彩虹色的細光。
筆尖划過紙張、鞋底踩過走廊、鳥雀飛過樹梢,所有聲音都是那麼熟悉,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以記憶為母版的另一幅畫。
林露秋看著看著,不自覺偏移了視線,重新落回身邊。
松穆正支著頭,外套拉鏈只拉到一半,脖頸上長長短短掛了兩條項鍊,右手手腕還綁了根皮筋。
除了漸漸長開的身形和五官,他似乎什麼都沒變。
正兀自出神,下一秒,松穆忽然偏過了頭,他似乎也沒想到林露秋在看自己,黑色的瞳孔微微睜大,裡面隱約倒映出林露秋的身影。
松穆以為林露秋是有話想對自己說,收斂好面部表情,伏低身形,悄聲問他:「怎麼了?」
教室很大,大家都是分開坐的,唯有後排突兀地並了一對,松穆連人帶桌卡在走廊上,倒也不覺得彆扭。
甚至除了幾個學生一直偷摸瞥著,楊郁握著書只掃了一眼,也半嘆著氣不管了。
習慣了。
周圍畢竟都是小輩,又身處待了多年的母校,林露秋顧忌著紀律,沒敢光明正大說小話,跟著壓低了聲音。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林露秋感慨,「時間過得好快,明明都過去十年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感覺自己才剛畢業。」
這話他以前也說過,當時松穆聽完就用手捏了捏他的臉,邊摸邊夸:「本來就是剛畢業的樣子啊,要是套上校服,誰看到我們小啾這漂亮的臉蛋都會覺得是高中生。」
思緒迴轉,林露秋看到眼前的松穆同樣向他抬起了手。
兩人偷偷咬耳朵,說著說著都趴到了桌子上,面前書本疊了老高,還用電腦打開擋著,從別的角度看只能窺見兩道交融的影子。
見松穆動作,林露秋不動聲色偏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怎麼樣最好看,故意掀起眸,端了最無害的神情,又將抿出肉感的唇珠藏了一半進臂彎陰影,睫毛輕顫,眼中盛了半邊日光,晶亮地望著松穆。
意料之中,松穆肉眼可見地愣住了,他動作一滯,指尖眼看就要碰上林露秋的臉頰,卻忽然一轉方向,用掌心不輕不重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松穆出神的姿態轉瞬消失不見,嘴角咧起,笑著調侃:「多大的人了,還說得出這種話?」
「?」林露秋眉頭一擰,不敢置信,「你說我老?」
「朋友,我哪敢啊。」松穆欲蓋彌彰般討饒,笑得不行,他顫著手把林露秋的眼睛覆住,用一點都不著調的語氣道,「行了,難得回來,就別一直盯著我看了吧?好好上課。」
說完,松穆靠上椅背,翻出這節課的課本,竟然真的打算認真聽課了。
「...」
「......」
林露秋看著他連餘光都不願意分出來的模樣,後牙越咬越緊,差點沒忍住在鏡頭前踹一腳過去。
過了幾秒,他呼出一口氣,先是有樣學樣翻開課本,而後舉起手,用雖然刻意但是分外明媚的笑容問道:「老師,這段我沒有聽懂,可以再說一遍嗎?」
「當然可以。」楊郁笑了笑,露出酒窩,青梧的學生少,課上要是有什麼問題也方便老師走近輔導,他從講台上下來,彎腰站到林露秋身後,「嗯...是這裡嗎?」
「嗯,我不太能理解這裡為什麼說是隱喻。」
楊郁就指著文章的上一段,聯繫創作背景和林露秋從頭解釋了一遍。
楊郁講得認真,林露秋也就聽得仔細,時不時點頭應聲,他側顏恬靜,秀眉薄唇、膚白勝雪,是標準的貴族公子相,叫人光是遠遠看上一眼都能品出幾分清冷貴氣。
而若是離得近了,又會不自覺被他帶鉤的眼眸困住視線。
甚至能聞到那股淺淡的,宛若裹著寒風的桂花香。
楊郁的聲音逐漸慢了下來,他克制著換了一口氣,才對著下一段繼續開口。
林露秋點到為止,並沒有多問,莞爾送別了盡職盡責的楊郁。
他還保留著學生時代的習慣,聽完講解會在課本上寫幾個關鍵詞作標記。
一邊記,一邊偷摸觀察著身邊那個想湊近又不敢,還暗自攥皺了書頁邊角的同桌。
等把這一段寫完,某個兀自糾結得快把課本磨爛的木頭終於動了。
他拿筆蓋戳了戳林露秋的胳膊。
林露秋往邊上坐了點,沒理。
松穆又戳了戳,林露秋還是沒理。
直到松穆拿原子筆在他手上摁出了一段吵鬧的beat,林露秋終於在半個班的注視下,惡狠狠地瞪了松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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