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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穆翎身形微微一晃,險些沒站住,退了一小步才勉強穩住。

不似以往般略顯稚氣,他出列回話時,嗓音難得沉重了起來。

「懇請父皇明查,兒臣不知皇兄所言何意!」

大殿內一時無聲,穆翎額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南源一案他本就無心插手,其中陰私更是毫不知情,可父皇他,會相信嗎?穆翎忐忑想著。

但他不懂的是,順桓帝從一開始讓他去查案便設好了局,此案與不與他有關皆是罪。李氏勢大,順桓帝這些年來早已不滿,且李皇后之兄手握兵權,每回征戰歸來,城中百姓夾道歡迎,他更不會懂,功高蓋主,是任何一個帝王所不能容忍的。

故而當等不到回應的穆翎試探性抬起頭,看見他父皇那雙冰涼帶著鄙夷的目光時,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王丞相趁此機會大肆彈劾,將李國宮借東宮之勢瀆職枉法,欺君罔上等罪名一一高聲列舉。

穆翎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拳,指尖用力到發白,他不知事態為何突然發展成了這樣。

目之所及處李國公雙手伏地而跪,那由於慌張而微微顫抖的背脊讓他漸漸也失了底氣。

可那終究是他的外祖父,穆翎眼眶微紅,強忍懼意朗聲辯駁。

奈何人證物證俱在,南源一案也是經他自身之手,便有了致使梁衛和林有為皆死無對證的動機,連新任知府也為國公府門生,如今那南源巡撫謝韞也已認罪。

順桓帝冷哼一聲,「太子,你可知罪?」

穆翎辯無可辯,只好將罪名一人攬下,最終只留下一句,「兒臣……無話可說。」

眾臣聞言皆驚,素來朝堂上都是李國公大正厥詞,不曾料想一出事反倒當了鵪鶉躲在這年紀輕輕的太子身後。

不過那李將軍如今還在鎮守邊關,皇帝忌憚其手中兵權,自然不敢明面上廢了太子,只能憑以權謀私之罪暫時將太子禁足於東宮自省,李國公被罰俸祿三年,也被圈禁國公府,不經允許不得入宮,但之後如何群臣無從得知也不敢妄加揣測。

茲事體大,處罰過輕難以服眾,因此張魏便沒這般幸運了,他是順桓帝親自派遣南下查案之人,不但辦事不力,草芥人命,更有徇私包庇之嫌。

故皇城司張魏被撤職不日流放,可謂是殺雞儆猴。

李國公早已被嚇破了膽,直至此刻他才敢抬起頭深深看了眼張魏,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事發突然,早朝之後,太子被圈禁東宮的消息傳遍整座皇宮。

鳳仙宮,李皇后本就惴惴不安,聞言臉色徒然一變,從牙縫裡擠出「王貴妃」三個字。

她一夜未眠,眼下烏青明顯,完全失了往日之端莊,此時提著裙擺就要去找皇帝。

「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陛下正怒氣未消,您這一去只怕會惹火上身吶。」常年跟在其身邊的老太監勸道。

李皇后剛行至殿門又頓住腳步,仔細想來,南源那些罪證為何偏是在此時此刻出現?

怕是早就蓄謀已久。

李皇后復坐回榻上,張魏入獄,父親被禁令不得入宮,那崔羌之事便只能暫時擱置。這一切,未免太過湊巧,因此只剩一種可能,便是那崔羌本就是王黨之人。昨日刺殺之計實在操之過急,逼得那人今早便露出了真面目。

她指尖敲打著案幾,聲音微弱不穩,「此事不妙,王氏勢力漸起,倘若崔羌真與他們聯手,勢必對我們構成威脅。」

最要緊的是,崔羌是否知曉自身胎記之事……是關乎國之儲君,欺君罔上殘害皇子之罪非同小可,任是她的兄長在此也保不了她。

張魏對父親忠心耿耿,因此這世上除了他們三人,應不會,也再不能有第四人知曉。

事已至此,李皇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遣人去東宮傳話。

出了亁和宮,風呼嘯而過,穆翎仰頭望向天邊振翅掠過的飛鳥,他只覺得這四方高牆紅瓦似囚籠,壓的人呼吸困難。

他的父皇最終還是沒有即刻嚴懲他這太子,穆翎深吸了口氣,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暗流涌動,他算是真切體驗了一回。

分明前一日還是群臣稱讚的立功之主,後一日怎就成了那以權謀私的戴罪之身?

而這個答案,在他回到東宮之時便知曉了。

被禁軍一路護送回到東宮,穆翎前腳剛邁進去,身後正門便被封鎖。不僅如此,連幾處側門也皆是幾個陌生面孔看守,並非東宮司影衛。

準確來說,整個東宮的影衛都已被調離,全然換成了禁軍。

那崔羌呢?

穆翎忽然有些後悔。經此一事,他才醒悟,這深宮之中,渺小如奴才,位高如太子,皆會一不留神招來禍事啊。原來大難臨頭之時,也並沒他想的那般可怕,只是早知如此,他昨夜便不該對他的影衛那般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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