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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后說麗妃小產是受奸人所害,得益之人王貴妃定然脫不了干係。南源私鹽一案也是王黨的陰謀,而這一切,肯定都與崔羌有關。

穆翎攥緊了手心,將所有在心頭激盪的情緒強自壓抑下來。他對李皇后道,「母后您放心,兒臣一定會想辦法替您向父皇證明的。」

李皇后心下稍稍鬆了口氣,難得露出柔和的一面,「本宮的太子終於長大了。」

其實相比這件事她倒更加憂心崔羌的事。畢竟只要兵權握在他兄長手中,陛下也不敢真的廢了她這個皇后。可那崔羌若是查出胎記之事,後果則不堪設想……

一朝失勢,李皇后如今也只能忍耐著,她輕握著穆翎的手,溫聲道,「太子心善,不知這世道人心奸惡,也是母后的過錯,竟將豺狼虎豹放於你身旁。」

穆翎知曉她指的是崔羌,心中酸澀湧現,喉間一哽,眼眶也微微泛紅。不想讓母后發現異常,於是他倉促地低下了頭。

可這般神色落在李皇后眼裡反倒愈加可疑。

想到昨日肖九同她說昨夜太和宮殿門前的事,李皇后狐疑地看向穆翎,試探道,「母后也知曉,你對宮中下人從來十分寬厚,你和那崔羌從前……」

穆翎打斷她,嗓音平靜淡漠,「從前是從前,他如今,在孤眼裡只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

心中猜疑並未消減,但李皇后只是淡淡應道,「如此便好。」

又一日早朝,群臣對李國公的彈劾言辭犀利,太子殿下置於其間,猶如群狼環伺。可穆翎置若罔聞,因為他也知道就算父皇有心處置也不會選擇在此時。

只是他記住了那一副副落井下石的嘴臉,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面色是出奇的平靜。

崔羌立在他的左後方,不經意側首望了過去,太子殿下的身形似乎愈發單薄了,也只有他注意到了太子殿下隱於廣袖下緊緊攥成拳的手。

他不由得憶起那日這小太子的模樣,也是這般委屈隱忍……

明明脆弱的一碰就碎,偏偏還要自欺欺人。

早朝過後,穆翎去了太和宮。

這是他那日昏倒在殿外後頭一次去。只不過此次他並非同之前一樣只說是想見順桓帝,而是直接了當對汪直道,「勞煩公公去稟告父皇,孤已經查出了麗妃娘娘小產的真相。」

果不其然,順桓帝一改往日態度召他進了殿,不管信任與否,至少順桓帝十分好奇他這素來無能的太子能查出些什麼。

穆翎將手中暖爐遞給身側太監,進去裡頭。

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婢女,順桓帝素來沒見穆翎身側會帶著宮女出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太子說的真相在哪?」順桓帝坐在書案前低頭翻閱奏摺。

「兒臣已將人證帶來,還請父皇將崔探事召來當面與之對峙。」

順桓帝聞言手中一頓,狐疑道,「崔羌?喊他來作甚?」

穆翎知曉他這父皇近來偏信崔羌,也明白自己若是坦言崔羌和王氏的陰私也只會引來父皇對自己的猜忌,便只正色道,「父皇將他找來便知。」

順桓帝沒應聲,但侍奉多年的汪直自懂得這是天子默認的意思,遂心領神會地出殿去喊人了。

順桓帝繼而垂首批閱摺子,穆翎一時不再作聲。

殿內龍涎香瀰漫,將他的思緒拉回同李皇后見面之際。

那日他打鳳仙宮出來,不慎被一名端著午膳的宮女撞到,本沒太在意,可見這小丫鬟行事太過慌亂,不似鳳仙宮的作為,穆翎扭頭叫住她,「你叫何名字?」

那宮女猛然一愣,轉過身跪在地上卻不敢抬頭,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讓穆翎心下疑惑更甚。

問不出話,他直接讓肖九帶他去了那宮女的屋子。

「孤長得很嚇人嗎?」肖九說那宮女名為小翠,穆翎定定地看著她,語氣算不上多冷漠,「小翠,抬起頭來。」

眉眼有些熟悉,穆翎瞧著面前之人的面龐,許多記憶悄然翻湧而出。

這個宮女他記得,還是他七八歲在鳳仙宮讀書之時,那時他生性頑劣,想趁著母后午憩偷偷溜出殿,卻撞見個宮女在哭。一問才知,這個姐姐原是想家了,今日還是她的生辰,卻連家人都很難見到。

那時年少的太子殿下睜著圓溜溜的杏眼,一臉純真,將自己當作寶貝一樣的桂花糕從懷中取出,送了人。

臨走之際,想到她說家中清貧自己才不得已入宮,於是又將腰間懸著的玉佩遞了過去,「公公說這個玉佩……反正就是很值錢的意思,也給你吧,不要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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