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熱的勁兒，仿佛之前在網上噴他配不起聆音的人不是他們。

「祭祀剛剛結束沒多久，媽媽累了，我們就打算出來走走，讓媽媽好好休息。」聆音回答著彈幕的問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笑意，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思念父親過渡」，彈幕中當然出現了指責她丟下工作來這裡就是想偷懶的言論。

這樣的言論不理會就好，但是很明顯，聆音今天有話要講。

「我出生在軍人家庭中，我的爺爺、奶奶、爸爸、大哥，都是一位軍人，我比任何人都懂得每一次和他們分別意味著什麼，在最混亂的年代裡，只有我們穩住了，我的爸爸和哥哥才會無後顧之憂，」她沒有在這問題上過多地糾結，但是在她調轉鏡頭的時候，指責她的言論漸漸少了，「我真的很想他，慶幸的是他在我小時候花了很多時間陪我，讓我思念他的時候可以來這裡看看，不至於無處宣洩，我想和你們一起分享我和爸爸小時候的『約會聖地』，這裡是整個華夏最美麗的地方，如果你們有幸來到華夏，真的一定要來這裡看看。」

鏡頭所至，是朱紅色的宮牆，以及由於鏡頭問題顯得一場高大、緊閉著的宮門，由於鏡頭拍攝問題，嬌小的聆音與龐大的宮門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古樸的朱紅色被歲月斑駁出了裂痕，一眼看去仿若數千年的光陰凝聚在這座建築中，古老而失去了生機。

與那老舊的顏色比起來，今日穿著較為素雅的聆音更得時尚光鮮，抓不住這座建築物的美的聯邦人民們顯然更願意花時間去看這個美麗的鮮活的人。

然而神奇的是，此時穿著他們沒見過的一種及胸長裙、帶著閃閃發光的奇怪的、有點類似聯邦古代電視劇的髮飾的聆音，看上去卻又與這座宮牆意外的和諧。很多人看著這身未見過的裙子直了眼，一邊看著直播一邊想上網搜同款。

「恰好我家來了人做客，我正打算為他介紹這裡，轉念一想你們要是知道我只顧著別人沒顧著你們豈不是要鬧脾氣了，所以趕緊開了直播，我夠愛你們吧。」

粉絲們被女神的這一番甜言蜜語哄得心曠神怡，就連女神表示接下來客人不能入境只有她弟會偶爾出現的提示都昏著腦子接受了。

「那麼我們先進去吧，」聆音調遠了鏡頭，讓他們能更大範圍地看清楚宮門的樣子，「往日故宮的這幾個門都會大開，但是今天清明節，故宮歇館【注1】，我們和裡面交涉了很久他們才同意我們進來的。」她說著便帶著駱清逸和衛煊走進故宮敞開著的小門中，因事先約好了，衛煊基本不會露正臉，此次也只是給他們看了個背影，過了這道門，鏡頭也就拍不到他了。

原本清醒過來的粉絲應該叫囂著讓他露出正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們看到三個衣著光鮮、時尚感十足的年輕人緩緩走進那古老的宮牆時，所有人都沒能發出哪怕一個標點符號的彈幕。

明明沒有人親自到場，只是隔著攝像，隔著數百光年的距離，當這座宮殿出現在屏幕之中，一股無法言喻的震撼驟然升起，聆音說了什麼他們沒能聽完全，隱隱約約知道這是上千年前的宮殿。

那不僅僅是華夏祖先，更是人類先民們留下的瑰寶。

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明明三人的步伐一致、速度差不多，可是隨著他們漸漸靠近那扇門，他們仿佛聽到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呀」輕響，那響聲撞擊在城牆上又彈了回來，在這座古老的建築中迴蕩。

衣著光鮮的年輕人仿佛緩緩走進了舊時光，鮮亮的顏色滲入周圍的宮漆里，竟不再突兀了。

明明應該是古老喑啞的衰敗宮牆，只能與殘瓦荒草為伍，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當聆音走進去一瞬間，他們有了一種「古時大小姐歸家」的錯覺，好像只要走人走進去，這座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歷史的宮殿，就永遠生機盎然。

第22章 二十二

「機械不能駛入故宮，除非故宮為工作人員特製的代步工具。」休館日的故宮很安靜，聆音調動著鏡頭，避開了衛煊，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在這空曠的空間中四散開，只有軟軟的語音被攝像機捕捉，似近似遠地撩撥著聽眾的耳朵。

看直播的粉絲能隱約聽見她的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輕響，像是打磨得圓潤的瓷器，輕柔而規律地落在空心水晶上，所有的迴響都被內部一口一口咽下，只留下最尾端、最無雜質的那一聲回音，又被粉絲濾鏡修飾了邊邊角角，最後落在每個人的心尖上，撞快了他們的心跳，「很多年前故宮就禁車了，如今懸浮車的軌道也必須避開故宮上空，特別提醒大家一句，故宮的安保很嚴，擅自將懸浮車的行駛軌道設置在故宮上空很有可能被擊落。」

「早些年有位小少爺不聽家人勸告，一意孤行試圖在故宮上空看遍華夏山河，」駱清逸挨著衛煊並排走著，補上了駱聆音沒說完的話，「他至今都沒拿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二張駕駛執照。」而這個黑歷史跟在了他的個人檔案上，據駱清逸所知，他到了外面也沒能考到新的駕駛執照。

粉絲們看不到不在鏡頭中的駱清逸，只有衛煊看到了他的表情——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臉上夾雜了憧憬、狂熱和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