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其實很好說話,他們一般不會占據太高的位置,在這裡的目的就是了解自治星的風俗和常年施行的法律,留在華夏的時間不長,這類人大部分不會與人交惡,畢竟真有機會走到高位還得依賴公民投票,一個星球的人畢竟不是少數。
而後者則在華夏生活了十多年,大部分人和華夏沒法兒一條心,在駱清逸所接觸的少數幾個裡面,百分之八十對華夏有著隔閡,一直很想讓華夏像聯盟那樣充滿全員痴迷機甲的風氣,自從聯邦有意收回華夏自治權的消息傳來,這些人便小動作不斷,如今已經開始插手故宮的事情了。
「他們不一定對帝國有好感,所以想讓故宮拿出重寶進行展示,整個宇宙里除了華夏,只有帝國諸多星球上有『歷史文化』一說,但是也沒有華夏這麼長久的傳承,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估計是想衝著帝國炫耀一番,」衛煊緩慢分析,「他們並不在乎這些書畫在匆忙展出之後會受到什麼樣的損傷,或者說,他們覺得如果展示品受到了損傷更好,畢竟華夏將能力範圍內的權限都用在了它們上面,一旦沒了……」
駱清逸抓著餐具的手一緊。
聯邦可不會在乎這些千年前的「破爛玩意兒」的好壞,華夏這些東西沒了更好,真有個萬一,外人可以輕飄飄來一句「你們沒有做好維護工作」,到時候哪怕賠付個千萬也換不回損傷的文物,哭的還不是華夏人自己,而且真有個萬一,聯邦就可以以「華夏再無特點」來收回自治權了。
「說要展示書畫,絕對不是臨時的主意。」甚至不會是唯一的提議,書畫展之後呢?釉彩、龜甲、青銅……這些平日裡華夏人藏得死死的,連故宮誕辰的布置里都吝嗇地只給人們幾天時間(而且還不是擺滿幾天,而是幾天裡輪換著拿出來展示)看上一眼的珍寶,會不會都被這些人一一羅列出來,要求拿去招待帝國訪團?
哪怕這次只爭成功了書畫展,可是一旦開了這個頭,日後首都星來人呢?面對一個俘虜星球,華夏拿出了華夏重寶,面對首都星,到時候卻只是幾餐茶飯,傳出去豈不是令人詬病。
所以這個頭絕對不能起,一旦起了……
一隻微涼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駱清逸微微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硬生生攥緊了拳頭,指頭都已經煞白了。
「別慌,」他聽見衛煊說,「你越是慌張,越容易腦袋空白。」
比起駱清逸的著急,衛煊顯得過於冷靜,他輕輕拍了拍駱清逸的手背,聲音不急不緩,猶如甘凜的清泉,將駱清逸心中冒頭的各種妖魔鬼怪都沖刷乾淨:「其實仔細想想,這不失為一個機會。」
駱清逸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冷靜了下來:「怎麼說。」
「我記得你說過,故宮和圓明園中有不少蓋章入庫的仿品。」
「拿仿品出去做展?」
「經故宮蓋章的仿品已經能做到和真品毫無差別,去把帝國群星的居住民的喜好調查好,把符合他們愛好的仿品拿出來做展,只要他們承認這些東西的珍貴,自然會理解我們保護真品的心情,說起來,放眼整個星際,能理解我們心情的,大概只有帝國了。」
除去華夏,整個星際中大概只有帝國群星還勉強延續著小部分傳統,一些星球還有一些手藝流傳至今,畢竟他們的帝制便是傳統的一種,雖然如今他們群星的傳統正在漸漸被時代遺忘,但是只要沒有徹底消失,那邊就總還有為此而努力的研究者。
撇開地球與帝國的恩怨不談,真正的研究者對於歷史的愛是無國家的,放到今天來說,也可以說成無星際界線的。
「是了,這次來到華夏的訪問團,不就是文員居多嗎。」駱清逸輕聲呢喃著。網上一群人不就是正在調侃著「文員也是能就地造出生化武器」嗎。
「華夏沒必要這個時候和首都星鬧僵,既然這樣,不如換個方式來,只不過,用仿製品代替真品怎麼樣才能說得通,這就得靠你們去想辦法了。」周圍人來人往,衛煊和駱清逸便越靠越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讓駱清逸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已經很好了,」他感激地說,「謝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和聯邦鬧翻,當民族原則和星際發展造成衝突,哪怕是他也會覺得有些迷惘,在這個時候他無比慶幸衛煊對華夏了解得不夠多,才能比他要理智。
「覺得開心就好了,那麼,駱老師,你氣消了嗎。」衛煊低聲問道。
驟然在課堂外聽見衛煊這樣稱呼他,駱清逸不由得愣了下。
「班上很多同學都受不了了,說你最近冷著臉,可怕得很呢。」衛煊輕笑著說道,「大伙兒都說往日裡你都是嬉皮笑臉的,這幾天天天夾帶寒流來上課,大伙兒都遭不住。」
軍政很少相互交集,踏青活動那天大伙兒鬧了些不愉快,可是這和兵哥們沒什麼關係啊,他們只知道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那些平日裡就老謀深算聽一節課都能把授課老師的話扭出七八個意思的政府人員在嘰嘰喳喳談論著卡爾言行不當的事情,然後沒多久就看到板著一張臉來上課的駱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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