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棄言寫著寫著,眼睛就紅了。
先生就像那伴在君側,時刻風雨飄搖的蒲葦,身處風波朝夕不保,卻從未輕言放棄。
也許有一天,先生會強大到震動朝堂。
他覺得先生就該如此,如果能繼承皇位,他肯定會重用先生的。
他才不像父皇一樣不辯忠良喜歡亂猜疑人,他……
可是,父皇已經有新的皇子了,還是當朝皇后嫡出的,或許很快他就要不是太子了。
「再要這麼走神下去,棗泥糕可沒有了。」
正想得出神的時候,先生忽然抬起書卷,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
他嘟嘟嘴,「不要。」
「那便用心。」
「嗯。」
「蒲葦生在江畔,所以古人作詩兩種意象往往同時出現,換句話說,蒲葦離不開江水,日後小棄言想要吟詩作賦參加詩會,或者寫策論文章,要用到這個意象時,就知道該如何搭配。」
江棄言看似聽得認真,心裡卻有某種微妙的想法正在逐漸醞釀。
蒲葉伴江而生。
他跟先生天生一對。
耳尖微微發紅,江棄言忽然輕輕問了聲,「先生…我……」
「怎麼?」蒲聽松停止講解,側耳傾聽。
「我,我可不可以叫你,夫君。」
蒲聽松一僵,這些天他好不容易把「拜堂」的事拋之腦後,怎麼偏又被提起……
「我…我想叫……」
江棄言往先生身邊蹭蹭,又蹭蹭。
蒲聽松輕咳一聲,後退了一點,拉開距離,神色有些不自然,「現在不行,你太小了。」
江棄言有點委屈,不行就不行,先生幹嘛躲他啊!
他往前爬了幾步,摟住先生的腰。
蒲聽松的手放下又抬起,反覆幾次,最終還是落在了他背上,「哪裡學來的涎皮賴臉?嗯?」
「方哥哥教的。」
方哥哥教他,先生沐浴他鑽浴桶,先生看書他爬腿,先生生氣他就哭。
方哥哥說,只要他每時每刻都跟先生黏在一起,先生就會慢慢習慣他的貼貼,就會漸漸變得離不開他。
蒲聽松抱了一會,便把人從懷裡拎出來,「好了,快到午時了,為師去做棗泥糕。」
他不依,一把抱住先生的手,「一起去。」
蒲聽松考慮了一下,便牽著他去了膳房。
他也沒閒著,坐在灶台前,幫先生添火。
忙活了半天,棗泥糕終於出鍋。
蒲聽松用帕子沾了水給他把臉和手都擦了一下,才遞給他一塊熱乎乎的糕點。
看著他吃得腮幫子鼓起,蒲聽松竟感到有些許滿足。
紅褐色的糕點,與多年前那一盤棗泥糕重合。
它終於等來了它的食客。
「好甜…好香……」
江棄言眼睛一眨,淚珠無聲滾落。
怎麼能這麼好吃呢。
弄得他好想哭啊。
手中又被遞了一塊,先生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說,「兩塊差不多了,吃撐了肚子,還要不要吃飯了?」
不給吃了嗎,那他就慢點吃吧。
江棄言小口咬著新一塊糕點,細細品味又是不同的感覺。
很細膩的口感,包裹著口腔。
就像先生細膩的心思,包裹著他整個人一樣。
從此他再也不用像只沒人要的小獸一樣,在黑夜裡獨自舔傷。
用過午飯,先生讓他自己去玩,便進了書房。
他去找方無名的時候,方無名正鬼鬼祟祟往枕頭底下藏什麼東西。
他心底咯噔一下,走上前,拍了拍方無名的肩膀。
方無名狠狠抖了一下,轉過頭來見是他,才拍著胸脯鬆了口氣。
「方哥哥,你剛剛這麼投入,在做什麼?」
「說來慚愧」,方無名把他拉出廂房,神神秘秘道,「我這屋裡跳進來只螞蚱,一溜煙就尋不著了,我這正找著呢,你就來了。」
「言言啊,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呢?剛剛真是嚇了我一跳……」
方無名在騙他!江棄言輕輕攥拳,方無名為什麼要拿他當傻瓜哄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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