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竟生出了一絲不滿呢?
他好像習慣了先生的無微不至,所以就當做理所當然了嗎?
怎麼可以呢?
江棄言又抿了唇,蒲聽松嘆息一聲,摸了摸他的臉,「收到禮物還不高興啊?」
他閉眼,嘴唇抿得更緊。
「不喜歡看見為師?」蒲聽松故作輕鬆,與尋常那樣逗他,「那為師出去?」
「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留下來?」
江棄言輕輕握住拳頭,「不要出去。」
「又不喜歡看,那不就出去?」
心臟處又在異動了,是心火在灼燒嗎?
江棄言睜開眼,卻低下頭,「喜歡,不要出去。」
他不敢再看了。
他想,五臟是不是要燒穿了?
不然為什麼連皮膚都在發燙呢?
蒲聽松也感知到了懷裡人逐漸升高的體溫,他的心驟然一疼,小孩身上的熱毒是不是又深了呢?
許久後,他輕聲,「怎麼還能給自己弄發燒呢?」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為師照顧不周了,往後還要把你看緊點才行。」
也許再看緊點,也許再仔細點……
也許……
可這是仇人之子,他本就是演戲而已。
他在慌什麼?害怕謀事不成?
也對,畢竟他等那一天已經等了九年了。
蒲聽松勉強鎮定下來,照舊喊人端水,準備給江棄言洗澡。
五年來,江棄言已經習慣了這件事。
他全無一點抗拒,任由先生解他的腰帶,然後抱他去浴桶里。
從前他對於在先生面前光著這一事早已心如止水,但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緣故,近日來,他忽然經常心跳很快。
而且被看著的時候,身上皮膚還會跟隨先生的視線一寸寸發紅。
尤其先生給他搓身子的時候……
全身都會變得很紅很紅……
蒲聽松俯身,認真打著泡泡。
有些難過。他的手指越發輕柔起來。
之前他還以為是小孩子太白了皮膚又嫩,才會因為熱乎乎的水溫發紅。
如今看來……火毒明顯已經擴散到血液之中了……
這分明是血液沸騰燒出來的紅色!
洗漱完,哄著人睡著,蒲聽松走出房門。
他取出一個信封,遞給秦時知,「你現在進宮,讓太醫院的人看一下太子的病灶,你今晚也不用回來了,什麼時候研究出藥方,什麼時候抓好藥來見我。」
「不是吧小家主?」秦時知一臉苦瓜相,「我進宮後睡哪?」
「隨便,那是你的事。」
秦時知一噎,一個縱身跳上房梁,他小聲嘀咕,「怎的自己不去,輩分大了不起?這分明是虐待老人……」
「本官未曾見有二十多歲的老人,再不動今年的假……」
秦時知沒想到蒲聽松耳力這麼好,這都能聽到,他搖頭嘆息著又一個縱身,消失了。
叫醒太醫院的老頭子,轉告完小家主交代的事,秦時知百無聊賴在宮裡閒逛。
逛著逛著,他忽然看到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往御書房靠近。
他勾唇一笑。
好啊,他還沒去找樂子,樂子就送上門來了。
他心念一動,立刻行動起來。
於是終於恢復原身、準備找找證據的方鴻禧剛剛溜到書房門口,身後就傳來了空曠的腳步聲!
方鴻禧連忙回頭,身後卻空無人影!
呼——
他長舒一口氣。
自己嚇自己。
他躡手躡腳溜進書房,小心翼翼在抽屜里翻找。
啪嗒——
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方鴻禧幾乎要跳起來,他又一次回頭——原來只是書沒放好,掉地上了啊……
他心臟怦怦直跳,提心弔膽剛剛拉開一道抽屜,忽然感覺後脖子被人吹了一下!
「啊…」
他天靈蓋都要嚇飛了,剛叫了半聲,又連忙捂住嘴。
這裡畢竟是皇帝的書房,雖然現在是帝師當政,但江北惘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權力的。
那些大人物們不放在眼裡,可他這個小蝦米怕啊!
江北惘想捏死他不就跟捏死螞蟻似的,畢竟他方家舉族已經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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