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從心底里就不相信江棄言口中的愛。
哪怕是他養大的,他也從未卸去過防備。
因為他心裡其實很清楚,他養的不是兔子,是一條真龍。
是他強行把龍養成了溫順的垂耳兔,但他心底卻仍然不相信這條龍會永遠甘心做一隻小兔子。
沒關係,懷柔不行,那還可以換一種方式,控制一個人多簡單呢,他可以……
不,不必要,他二人還沒走到針鋒相對那種地步,那些手段太殘忍了……
蒲聽松不承認自己不忍心,他只是覺得現在這樣更有趣罷了。
蒲聽松越想思緒越亂,索性不再想,只是迎著燭光看起了奏摺。
可他看著那些奏摺,眼前卻不由自主浮現江棄言的身影。
江棄言就是坐在這張椅子上,看奏摺的吧?看奏摺的時候,小寵物的腦袋會不會因為投入而越來越低呢?
這個時候他應該走過去,用食指輕戳小寵物腦袋,然後提醒對方抬頭。
或許還會開開玩笑,嚇唬嚇唬紅眼睛的兔子,「眼睛不要了?那挖了丟出去可好?」
兔子那麼膽小,聽見了他的話,一定會撲到他懷裡,軟聲求饒的吧?
思緒漸漸飄遠,蒲聽鬆開始想像,江棄言做這些決策的時候,會是什麼神情呢?
一定是高高在上,威嚴又神氣。
可就是這麼一條神氣十足的金龍,在他面前卻甘願做一隻依偎在他懷裡的小白兔。
蒲聽松恍然有些幻聽,江棄言剛剛說過的話仿佛還在耳邊迴響。
「為什麼總那麼多眼淚?」
「因為都攢給你了。」
心臟處的跳動似乎比平時快了那麼一點點,呼吸好像也急促了那麼一點。
怎麼會,怎麼會呢?明明已經有那麼多閱歷了,明明那麼早以前就開始做大人了。
怎麼…怎麼還跟未經人事的小孩子一樣,就為了那麼一句話,就翻來覆去想,怎麼也忘不掉?
蘇仕元曾經的話不合時宜在耳邊反覆念叨起來,「你啊…孩子氣。」
沒有,沒有孩子氣,不可能孩子氣的……
蒲聽松由衷覺得自己為這麼一句話亂了陣腳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有那麼一點幼稚。
心情忽然煩躁,連帶著看手底下的奏摺也不爽了起來。
蒲聽松在老御史彈劾他的那摺子上打了個巨大的叉,然後批註了一句:狗屁。
想了想,蒲聽松覺得這報復行為似乎也很孩子氣,便劃掉了那兩個字,換成了,「一派胡言」。
江棄言沒有躺在龍榻上等,也沒有鬧先生。
他只是,他只是很想先生,真的很想,他不吵不鬧就安安靜靜站在蒲聽松身後看著。
先生在想什麼呢?專注得連他進來都沒發現。
想靠近一點……近一點吧……
不會被發現的。
江棄言走近了一點,又想更近一點,直到鼻子裡能夠明顯聞到雪松香味,才不再靠近。
他靜靜看著先生糾結,也目睹了先生自己跟自己鬧彆扭的全部過程。
先生好可愛,像個小孩子一樣。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很努力想治癒先生的童年的。
可是先生就是要故意迴避,故意裝聾作啞,故意氣他。
真是個可惡又頑皮還死犟死犟的小孩子。
喜歡逗他玩就算了,還總讓他傷心。
江棄言感到自己的嘴角在控制不住微微上揚,於是他忽然明白了喜歡是什麼。
喜歡就是一會哭一會笑,像個小瘋子一樣。
喜歡就是先生再怎麼惡劣,再怎麼傷他的心,他還是會一次又一次慣著,任由先生作弄他,只有在先生太過分弄得他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他才會低低的說一句。
「先生……你心疼心疼我吧。」
江棄言實在控制不住了,他不想再管先生那個「不要鬧」的禁令,慢慢把頭靠在了蒲聽松頸側,「言言愛了先生好久了,先生也愛一會言言好不好……」
第64章 我要。
一隻寵物竟妄想得到飼主的愛?
怎麼可能呢?
蒲聽松摸了摸肩膀上的腦袋,「什麼時候來的?不好好躺著養病,也不怕受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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