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腦袋轉回來,親先生的下巴,「等過幾年,天下安定、改革成功、強敵擊退,我們回遺忘谷,把那裡慢慢恢復,然後隱居谷中好不好?」
蒲聽松正在動作的手指一頓,神色微變。
隱居嗎?放棄一切,遠離世俗?
「陛下要想好,是不是真的下了決心」,蒲聽松終是嘆了口氣,放棄就放棄吧,如今他已經明白了,沒有什麼比所愛之人開心更重要。
他只是擔心江棄言是一時熱血,真隱居了,又耐不住寂寞後悔。
摘星樓上,一夜雨露。
有那麼幾個瞬間,江棄言恍然覺得,自己才是一顆需要被澆灌的小草。
明明他才是水,先生是草不是嗎?
怎麼迷迷糊糊的,就一切都顛倒了呢?
顛鸞倒鳳的時候,江棄言咬住先生的肩膀,從牙縫裡擠出點悶悶的聲音,「先生不心疼我……」
「先生最心疼你」,蒲聽松揉弄他的發,親吻他的眼,仔細安撫著他,「沒有不心疼。」
「我……好軟」,他凝望著先生的眼睛,忽然落淚,「我要掉下去了,先生不心疼我……」
「不會的」,蒲聽松把手收緊,「臣摟著陛下呢。不會掉下去的。」
江棄言剛開始還能保持清醒,到後來,只知道咬人和嘟嘟囔囔說著先生不心疼他,最後連這句也不再說,只是一味喊著停或者抱著先生的手臂哭。
蒲聽松嘆息一聲,「嗓子要哭啞了……」
「別吵好嗎?」他伸手擦了擦江棄言臉上的淚,「讓為師保持自己的節奏,一會若是亂了節奏,小棄言恐怕要哭得更加厲害了……」
江棄言聽不懂先生說什麼,抓著先生的手就開始啃。
他斷斷續續地想著,都怪先生,讓他這麼難受。
都怪先生,弄得他真的好難受。
他像小兔子啃胡蘿蔔一樣啃先生的手指、手背,然後咬住手腕處,嗚嗚咽咽起來。
後頸皮被捏住,也不知道是威脅還是安慰。
他不管,他腦袋已經不清醒了,只知道自己就是要咬,咬出牙印來,環著手腕一圈,像是手銬又像是標記。
或者只是個奇特點的鐲子。
就像太祖陛下套在聖院雕像手腕上的那串小葉紫檀一樣。
——圈住你,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你是我的人。
其實江棄言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只是恰好先生的手在唇邊,恰好他想咬個東西,也就咬了。
但此後每一次想起,他都會微妙地想著,至少在那一晚,不是先生圈住了他,是他主動圈住了先生。
他的手臂,圈著先生的脖頸。
他的小腿,圈著先生的腰肢。
是他完完全全擁有了先生。
以一個被狩獵的姿勢,他占有了獵人的全部。
隔日休沐,沒有早朝,江棄言輾轉醒來,先生已不在身邊。
漠北戰事僵持不下,上百年也未曾有安定的時候。
蒲聽松一早就悄悄起身,出宮去了林府,右相跟他說了很多,大部分是不太好的消息。
江棄言知道先生在忙,他收起枕邊的紙條,上面寫著午時便歸。
休沐日並不代表無事可干,他仍要去書房批奏摺。
奏摺不算多,離午時還有一會,已經都處理好了。
他目光下移,隨後緩緩拉開抽屜。
裡面有一串漢白玉的手持。
每一顆白玉珠都不大,但很精緻。
這是他自己用刻刀和磨石做的,做了大半年,只要有閒下來的時候,他就用這個打發時間。
還差一點了……
江棄言在其中一顆較大的玉珠上雕刻著兔子的耳朵。
然後是兔子口中銜著的蒲草……
最後一筆完成,江棄言收起刻刀,撫摸著這個圖案。
腳步聲漸近,江棄言抬頭,看著一身風塵的先生。
「先生過來……」江棄言招招手,「到朕面前來。」
蒲聽松笑了笑,走過去,站在他身後,一隻手搭上他細腰,「還疼嗎?」
「不重要」,江棄言摩挲著珠串,然後看向先生的手腕,「這裡有些空了……」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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