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靈根是不是從未在你身體裡發生過排異反應?那是她殘餘的靈魂,在默默守護你。」商清時湊近他,一字一句道:「奉陽你應該好好想想,她最後跟你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
聞言,奉陽垂下頭。
多年來,那一幕就像是生出尖刺般,將他扎得遍體鱗傷,他根本不敢回憶。
他怕妹妹那句話是對他來遲的控訴,怕她斥他無能,怕她對他失望。
可現在,奉陽靜下心來,很努力地想了想她那日的唇形,仔細地辨別。
好半晌,眼淚淌下來,大顆大顆地濺在手背上。
「她說的是……她不能再陪我了,讓我好好活下去,等手上牙印消失的時候,就忘掉她。」
「所以她從未怪過你,你是她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她希望你過得很好,而不是一直沉溺在過去的悲傷里。」
商清時蹲下去與他平視,聲音壓得很輕:「奉陽,從傷痛中走出來吧,帶著她一起,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丹田處的雷靈根在這時析出一絲淡淡的靈力,縈繞在他的指尖,像條小魚一般,輕輕遊動。
「我明白了。」奉陽呆呆地看著指尖那縷靈力,而後囫圇地擦了擦臉上的淚,徑直站起來。
他匆匆向外跑去,回了自己的屋子,從屋內的暗格里拿出一個錦盒,盒中是兩顆珠子。
一顆是商清時給的魔丹。
另一顆,是先掌門留下來的傳承丹。
其實先掌門飛升時根本沒有將身體銷毀,而是將體內靈力凝聚成了兩顆傳承丹,其中一顆就在奉陽這裡。
他在屋外施展了結界,而後吞服下魔丹,再將傳承丹捏成碎片,無數靈力瞬間環繞在他的周身,爭先恐後地湧入丹田。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變得陰雲密布,滾滾雷暴藏在雲中,而後轟然炸開,動靜大得連凌霄山脈都跟著抖了抖。
晉升大乘的光芒落到奉陽的身上時,他的眼前是蔚藍的天空和雪白的雲,真的沒有心魔。
「哥哥。」
他聽到聲音,抬眼望去,面容醜陋的少年牽著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走在山野小路上。
「哥哥,」小姑娘又甜甜地叫了一聲,問道:「為什麼別人都有名字,我卻沒有呀。」
少年張了張嘴,但喉嚨里只能發出啊啊的怪聲。他抬手,指向遠處的小溪。
小溪清澈見底,幾條紅色的小魚輕搖著尾鰭。
「魚?」
小姑娘笑著跳起來,撲到少年的背上:「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小魚!」
待少年背著她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她仍是止不住歡呼:「我有名字啦,我叫小魚!」
他們越走越遠。
直至消失在奉陽的視線中。
他低下頭來,看著指尖那一縷游魚似的靈力,笑著笑著,掉下眼淚:「你知道嗎?其實那天我指的不是魚,而是水中落花,我想叫你小花。不過現在想想,還是小魚好聽些。」
那縷靈力似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而後努力地擠了擠,分裂出五個小尖尖。看起來,倒真像一朵小花。
奉陽握住它,閉上眼睛,心緒從未像此刻一般安寧。
——
烏雲獨獨聚在凌霄山頂,轟隆隆的雷聲中,商清時將其他長老喊來長生殿。
眾人面面相覷,又看看獨自站在一旁的慕深,臉上的表情格外精彩,總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外聘的長老,他叫慕深。」商清時幽幽開口道。
外聘長老?
自古大宗派的長老都是由自家培養,商清時竟然真的能做出這種違背祖宗的決定?
有長老試探性地問道:「那他是來頂替二長老的位置嗎?」
「不。」商清時道:「他可以頂替你們任何一個人,因為我打算外聘更多的長老。」
「……」
四下是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天邊驚雷聲乍起,閃電將傍晚的凌霄派照亮如白晝,而後又迅速暗了下去。
商清時的臉上幾乎什麼表情也沒有,仿佛真的要將他們這些凌霄派的蛀蟲掃地出門,眾長老頭一回對他生出了恐慌之意。
見他們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忽而扯起和藹而友善的微笑,就連語氣也輕柔不少:「當然了,若是你們從此以後兢兢業業地幹活,我也願意饒恕你們之前裝聾作啞的罪過。」
幾位長老面露難色,誰也沒有先開口。
撂擔子走人吧,他們捨不得虛名。如今凌霄派好不容易在修仙大會拿了魁首,日漸凋零的名聲重新響亮起來。這個時候跑路的話,那可真是太虧了。
留下來吧,他們已經習慣了渾水摸魚的日子,叫他們勤勤懇懇地幹活,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
他們甚至連謀權篡位這個法子都想過了,可他們並不清楚商清時的修為,而且奉陽眼看著就要晉升到大乘期,無論得罪誰都是不明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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