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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商清時倒吸涼氣,手忙腳亂地找出一張帕子,讓他能擦擦眼淚。

慕深哭得肩膀抽抽,或許是因為風景太美,又或許是因為商清時剛才的神情太過溫柔,讓他忍不住說起實話:「其實我不是散修,而是逐星樓的除名弟子。」

有八卦可以聽,明珠立馬拽著雲珩從屋裡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慕深身側,將他包圍在其中。

「逐星樓?好像是十年前倒閉的一個門派。」雲珩道:「據說逐星樓掌門私下服用邪丹,沒有控制好用量,吃到精神恍惚,大冬天跑到山下的鎮子裡裸奔,最後掉進水裡淹死了。」

「是的,」慕深點點頭:「就是那個逐星樓。」

商清時也跟著點點頭,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慕深說到這裡,就像是啞巴了一般,只顧著擦眼淚,再也沒有開口。

一群人里最急的是明珠,吃不到完整的瓜,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慕深轉來轉去。

「副掌門,」雲珩道:「您要是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一直憋在心裡肯定不好受。」

「是啊,」謝流淵附和道:「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就說出來,讓我們高興一下……啊呸,讓我們安慰你一下。」

明知道謝流淵不懷好意,但慕深還是決定把深藏心底很久的秘密講出來:「我被逐星樓趕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幾個師兄發現我取向不正。」

「逐星樓將我趕出來後,家裡嫌我丟人,將我的名字從族譜上划去,讓我自生自滅。」

「所幸一位散修大師願意接納我,她說我們二人經歷相同,都為世間所不容。她毫不吝嗇地指導我修行,傳授我槍法。可惜她只做了五年我的師父,便壽終正寢了。在她仙逝之後,我又回到了一個人漂泊無依的生活。」

聽完,商清時問:「所以你到處湊熱鬧,只是不想太過孤獨而已?」

慕深連連點頭。

現在想來,他真的很幸運。

能夠來到凌霄派,當上副掌門,遇到這麼多對他和顏悅色的人們。

這是他以前根本不敢想的。

還記得最初他被家裡無情地趕出來時,小小的慕容牽住他的衣袖,朝他保證:「等我以後成為家主,一定會把叔叔的名字重新寫進族譜里!」

然而現在,慕容還沒有來得及成為家主,家裡人卻已經把慕深被劃掉的名字重新補回去。

而後眼巴巴地湊上來,一邊打感情牌,一邊搖尾乞憐。

他終究是靠著凌霄派副掌門這個身份,揚眉吐氣了一番。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慕深收斂了眼淚,環視周圍一圈,聲音仍帶著濃重的鼻音:「你們想笑就笑吧,我實在是不想繼續把這些話憋在心裡了。」

話音落下之後,預料之中的嘲笑聲並沒有響起,周遭一片靜默,甚至連一向和他不對付的謝流淵都沒有吱聲。

慕深詫異地扭頭,四目相對的瞬間,謝流淵認真且嚴肅地開口:「這沒什麼奇怪的,愛本就能夠包容萬物,無論是身份年齡還是性別,都不能成為阻礙。」

明珠也在此時雄赳赳氣昂昂地出聲:「副掌門我挺你!別說你只是喜歡同性而已,就算你跟慕容師兄搞骨科,我都支持你!」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骨科,但從她的語境推斷,那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慕深一噎,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被憋了回去。

這時候,雲珩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之前我說師尊和謝師弟抱在一起,慕深副掌門的表情那般奇怪,副掌門您是喜歡師尊,還是喜歡謝師弟啊?」

這下不光連外頭的人想撕了雲珩這張破嘴,就連在場的幾個人也想對他動手。

回過神來的雲珩,想起之前商清時讓他當個沉穩的強者,於是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咳咳,」商清時硬是擠出兩道乾巴的咳嗽聲,輕飄飄地將此事揭過:「今天的一切,大家都把嘴巴堵嚴實了,一個字都不能對外透露。」

接著又道:「趁天色還早,再去找點兒吃的來吧。」

隨著其他人鑽進楓葉林,謝流淵仍待在原地沒動。

知曉他還在因為被打斷的事情耿耿於懷,商清時主動湊近他的臉,親了親他的唇瓣。

遠處的慕深瞧著這一幕,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即便他承認自己是斷袖的事實,也沒辦法在商清時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不過也罷,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事業上得意,感情上就勢必會失意。

他默默接受,並由衷地希望商清時與謝流淵能夠改變天下人的看法,不再將同性之間的感情當做見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怪癖。

一行人找了好多吃的,在火堆旁度過了美好的一天。

夜深了,回到修繕完畢的竹林小屋之後,明珠仍然覺得良心難安。

慕深一定是在逐星樓遭受了羞辱和欺凌,才導致一聽見斷袖兩個字,就會六神無主,身體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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