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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就是半個人。」,老和尚似乎同樣興奮,從袖中拿出藏了半天的錦盒。

「這是秦柱廉給殿下的誠意。」

肖宇坤打開盒子一看,只見盒子裡面一片血紅,金色的錦緞完全被浸透了,裡面零零散散的一隻眼珠,一隻耳朵幾顆牙齒,還有幾條紅里透著白的肉條。

「這是什麼?」,肖宇坤挑起其中一根。

「這便是肖宇清的手筋和腳筋,秦柱廉怕誠意太大引人注目,便叫人抽了送給殿下。」

肖宇坤手一抖,那血淋淋的肉條「啪」地落了地,他整個人的表情也跟著扭曲起來,像哭又像笑,一腳踩在那條來自他弟弟的腳筋上,聲音開始有些顫抖:「老師,你說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對嗎?」

老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彎腰將那肉筋撿起,放回血紅的錦盒,笑道:「秦柱廉都倒戈了,殿下還擔心什麼呢?」

聞言,肖宇坤臉上斂去異色,朝老和尚重重一拜,「若這事真的能成,老師便是我再生父母。」

老和尚「哈哈」一笑,連忙上去扶他,「這可使不得,殿下只需念著我的好就行了。」

入夜,靜安城整個都沉進墨色里。

在靜安城鬧事的那群流民,今日還沒看見城外支起的那頂領錢的小棚,生了一肚子悶氣,也只能餓著肚子,兩手空空地回到安置屋。

那四面漏風的房子擠著老人小孩,一家不知道幾口,見到沒拿到糧食回家的男人只能哭,男人本就煩,一頓拳腳下去,屋裡的哭聲又變成痛呼。

月月坐在窗前,月光照亮了她半張臉,面前是用野菜煮的菜羹,只有菜沒有米的那種,甚至還沒有鹽。

那天她們走的急,現在回來屋裡什麼都沒了,連那床只會掉屑的破棉被也被人卷了去。

不過,她還是很高興,不管怎麼樣,爹回來了,他們一家人還是在一起。

以後不去安善堂了,但爹的藥還是要吃,她打算去賣野菜,那日給寧國公府送菜,小桃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說城裡不容易吃到這樣好的野菜。

賣魚也可以,小桃姑娘也誇過她的魚……

一想到賺錢,月月的思緒就跟放風箏的線一樣,越飄越遠,連她爹喚她都沒聽到,還是奶奶走過來打了她一下一下,她才回神。

月月爹在安善堂沒養幾天,身上的傷口結了痂,但看起來依舊嚇人。

但月光照不進床榻,月月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他的臉,只覺得像蒙了一塊紗,又像奶奶做的野菜羹,粘粘稠稠,黑乎乎的。

「月月」,楊安良聲音沙啞,好似隨時能斷氣,「走進些,我有些事要給你交代。」

月月不知道她爹是什麼意思,只好蹲下身,將腦袋湊到榻前。

楊安良雖眼睛看不真切,但看到女兒這般聽話還是笑了,「月月,我想著我大概活不了幾日了。」

月月聽完耳朵「嗡」地一聲,她連忙站起身,「爹我看你是睡迷糊了,我去給你找點水喝。」

楊安良見她站起,連忙提高了聲音「回來,回來,你聽我說……」,說完一陣咳嗽,月月連忙蹲下身幫他拍背,生怕他一下背過氣去。

「你聽我說」,楊安良這會的聲音和破鑼沒什麼差別,卻還是緊緊拽住女兒,囑咐道:「我若死了就死了,不要為我太悲傷,也不要因為這件事去惹事。」

「不用費力把我帶回涼州,就隨便找個河將我沉了,水都要流到一處,我也算和你娘團聚了。」

「及笄前不許再做女孩子打扮,不管是偷還是騙先活下去再說,照顧好奶奶。」

「爹……」

楊安良的聲音實在是啞的厲害,月月感覺心都碎了,想要阻止卻還是不能。

「你是爹唯一的女兒,現在卻和爹過這樣的日子,是爹的錯,爹對不起你……」

月月拉著他的手一個勁的搖頭,剛要說些什麼,卻聽外面一聲巨響。

轟——

黑漆漆的天頓時紅了一半,照亮屋裡兩人呆愣的表情。

接著這薄木板的房子一陣「叮叮咚咚」的響動,樓下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起火了!!!!!」

第59章

烈火不盡另有隱情

靜安連著好幾日都沒下雨,空氣乾燥,用來修安置屋的木板本來就薄,一沾上火就跟瘋了一樣,浪一樣整個鋪開。

安置屋黑漆漆的巷子第一次在晚上這樣亮堂,各家各戶抱著小孩擔著老人,瘋了一樣往外面跑。

人擠人的,要是誰一個沒注意摔倒,連呼救都來不及就會被踩死在這髒臭的巷子裡。

月月伸著脖子看著樓底的情況,心裡火燒火燎的。

她轉頭看向床榻上不能動彈的父親,一旁眼盲的奶奶卻先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撐著窗台不停問:「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那麼多人在喊?」

「是……」,月月猶豫著還沒開口,又是一陣巨響,樓底下的人又開始叫喊起來。

這次月月奶奶聽清楚了,她說:「月月,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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