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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徽帝一抬手,老太監連忙將狀紙和血書呈了

上去。

只見他看著這兩樣東西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直接抓了案几上一個茶杯朝秦柱廉身上砸去,「大膽秦柱廉,朕居然不曉得朕的大理寺卿竟是這樣見利忘義,殺妻棄子的小人。」

他話音剛落,頭髮全白了的刑部尚書林青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陛下,臣有一事稟報。」

林青山是三朝老臣,梁徽帝再不耐煩,也要給他面子,只好揮一揮手,「說吧。」

「三皇子肖宇清安置屋縱火燒死涼州災民一千餘人一事存在蹊蹺。」,說著他從身後家僕手裡接過一打紙,顫顫巍巍地跪下,「這時斬首當日圍觀百姓的證詞,句句證明肖宇清當時已全無人形,存在屈打成招的可能。」

「還有,京兆伊往刑部送來一人,似乎親眼目睹縱火之人不是秦大人口中那群收了衡王府錢的醉酒之人。」

說完,林青山看向已經面無人色的秦柱廉,禮貌道:「趁秦大人還沒治罪之前,我想請秦大人重新交代一遍衡王是怎樣認罪的,他那一身傷又是哪來的,這次縱火案的關鍵證據又是如何得來?」

「我……」,秦柱廉早就被秦羽的事攪亂了心神,如今這一重又一重的問題壓下來,他長著一張嘴卻想不到狡辯的話。

就在這時,座位上的梁徽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啊,好啊,都是我的好兒子,這一環又一環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他笑得往後跌坐在龍椅上,肖彥想要上前去扶,卻被他一記眼刀勸退。

「肖宇坤欺上瞞下,殘害手足,侵吞賑災錢糧,縱火殘害百姓,罪孽深重,於今日剝奪太子之位,打入天牢,待刑部定罪後問斬。」

「大理寺卿,殺妻棄子,欺君罔上,打入天牢,刑部定罪後問斬。」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秦羽身上。

「罪民秦羽,私自入宮,強闖皇家私宴,死罪,隔日問斬。」

聽到自己被判死罪,秦羽臉上無悲無喜,只鄭重地朝梁徽帝磕了個頭,任由金甲衛將她拖出殿外。

梁徽帝掃了眼一旁肖彥,冷聲道:「今日就到這吧,朕乏了。」

說完,他拖著臃腫的身體站起身,由兩個太監扶著走下龍椅,步履緩慢地往大殿後頭去了。

一齣戲完,沈佩珮突然瞥見本該是站滿金甲衛的殿外,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衣黑甲的官兵,她暗道不好,連藉口也不找了,把沈子川扯到最後一排,壓著聲音就把太子可能要造反的事說了。

沈子川聽完大驚,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大殿後頭一陣兵器碰撞的脆響,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梁徽帝由六個金甲衛護著,形容狼狽地被兩個太監一左一右地摻著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明黃莊嚴的龍袍染了血,面色慘白,又怒又懼地高聲吼道:「東宮造反!」

殿內亂成一團,沈子川護著沈佩珮好不容易擠到沈老夫人身旁,卻見那群黑衣私兵已然湧入前殿。

肖宇坤身穿黑色鎧甲一瘸一拐地從私兵後面走出,瞎了的眼睛帶了一隻眼罩。

看著梁徽帝狼狽的模樣,他嗤笑出聲,「父王這模樣看起來也沒有比我好到哪去。」

梁徽帝氣得滿臉漲紅:「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是逼宮,是造反!」

「造反?」,肖宇坤說著扯下了黑色的皮眼罩,指著自己已經凹陷的眼眶,用完好的那隻眼睛怒視著梁徽帝,「我已經瞎了眼,斷了根手指,天子不允許有缺陷,也不能只有一隻眼睛!你要我同「肖彥」爭,我這副模樣,還能怎麼爭!」

梁徽帝顯然也不知道他瞎了眼的事情,表情不由得怔了一瞬,「你,你這是怎麼搞的……」

肖宇坤沒回答,只苦笑著看他:「別怪我,父王,若我今日不爭,就再也不能爭了。」

梁徽帝不知道他是怎麼瞎的,可是沈佩珮知道,王海潮喪禮那天馬車上發生的事她還歷歷在目。

之前肖宇坤讓她下毒,結果轉頭肖彥就好好的站在龍椅旁邊,想要強娶她,卻丟了隻眼睛和手指。

這些事一件件想下來,只怕早已恨她入骨,不會輕易放過她。

只聽寂靜的殿內,肖宇坤振振有詞道:「父皇只知我算計手足,卻沒想過自己身邊站著的也是一條毒蛇嗎?父皇真的不想知道肖宇凌怎麼死的嗎?」

沈佩珮後背一涼,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肖宇坤喊了她:「沈小姐,不如你來給我父王說說,你弟弟沈南之是怎麼找回來,又是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四皇子肖彥的。」

話音剛落,沈佩珮明顯感覺到身旁沈子川的身體僵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佩佩,南之他不是還中毒在家嗎?」

一時間殿內眾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有疑惑,有嘲諷,有輕蔑。

「又是沈家那個女兒,她怎麼什麼都敢做。」

「沈家遇到她算是倒了大霉了。」

「害人精,剋死爹媽還不算,真是要剋死全家啊。」

謊言被戳穿,眾人的目光好像在凌遲她的身體,她抬眼看向龍椅旁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卻只有憐憫。

只有憐憫,其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如同執棋者在看一顆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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