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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習越到後期越為乏味,第三輪單詞複習的那個早讀,蔣欣然依舊和從前一樣,裝作撿東西的樣子,趁英語老師沒察覺,咬了一大口早飯。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混著早飯香,她突然湊近,abandon的間隙中,她同林仰星說自己以後想當金融操盤手。

「你知道這個嗎?炒股大牛,華爾街之狼,幾億幾億的資金從我手中滾過那種。」

大概是早飯過於好吃,又或者是幾億幾億的資金流水實在太有誘惑力,她的眼睛亮晶晶,像落在晨露上的第一抹陽光。

林仰星的視線還粘著在單詞書上,默背著字母順序。

他們對未來大學的專業選項知之甚少,到如今印象中也只有幾個籠統的職位概念,像什麼醫生、老師、科學家等等。

他們對未來充滿無限幻想與憧憬,比如學了金融以後就能成為華爾街之狼,學了醫學以後就能成為執手術刀的主治醫生。

風光無限的成人世界啊……

「好厲害,有錢了能養我嗎?我真的很需要。」

林仰星目不斜視,同她開玩笑。

「小意思,到時候我就在北上廣租個大平層,我們一起住。」

蔣欣然拍了拍胸脯,十分大氣,好像真有幾億幾億的資金流在她拍胸脯的動作之間流淌而過。

林仰星噗嗤笑出聲,「有那麼多錢了還得租房子住嗎?會不會太節儉了?」

「好像是有點,那就北上廣深都買一套房子,想住哪住哪。」

那天早上究竟複習了哪些單詞林仰星記不得了,但是蔣欣然豪擲千金的樣子她卻記了很久。

真是奇怪,反覆琢磨的知識點會隨著記憶曲線漸漸淡忘,但只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閒聊卻常念常新。

——

時間快得像是和所有人在開玩笑,六月第一場雨從高考的前夕就開始有了預兆。

各科老師都在時刻關注各大教育機構實時更新的預測卷,沒有人在意一張張單薄布滿褶皺的紙條在每個班逐漸蔓延。

紙條的最上方印著最為常見的粗體字:高考前夕喊樓安排。

一條非官方的、隱秘的、叛逆的紙條,就這麼隨著海浪般的試卷,撲簌簌地降落在每個人的手心。

時間地點清晰明了,高三生的叛逆也井然有序。

紙條面積並不大,甚至比平時語文小測的A7紙還要小上一半,卻密密麻麻地列了五點流程安排,外加一條粗體醒目的安全警示告知。

紙條說:長哨是叛逆的號角。

紙條又說:《晴天》是青春盛大的記號。

紙條吩咐了好多好多,最後不過落成一句小心小心再小心。

最大的篇幅讓給了末端的三行字,紙條說:如果被校方嚴令組織了,那就一起逃跑吧,與其順從,不如年少輕狂。

林仰星放下筆,揉了揉被水筆摁壓到酸痛的中指指節,將上面的內容反覆讀了三遍,然後才將這張皺巴不堪的紙條往後傳遞。

喊樓啊……

她想起上屆以及上上屆的高考,喊樓不是年年都能成功的,比如上一屆就沒有。

大概是因為她並沒有參與其中,又或者是當時覺得高考還很是遙遠,所以林仰星記得不甚清楚。

可在紙條落到她手中的一瞬間,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實感,高考不再是虛浮在她心中的那座縹緲遙遠的大山,它悄然落地,沒有聲響。

班內依舊沉默無聲,紙條依舊在沉默中有序傳遞著,沒有例外,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那聲叛逆的哨響。

校園難得靜謐,隨著最後一支粉筆斷裂落下,晚自習下課鈴響起,樓上樓下驟然爆發出雜亂無序的腳步聲,低樓層的學生率先奔跑到教學樓外的空地,默契地散開,在最外側繞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圈。

長哨在東西樓雙側吹響,從架空層跑出來兩列校旗隊員,鮮紅的旗幟飛揚,隨即廣播站按照紙條上的歌單順序開始播放。

不知道誰是第一個唱響歌詞的人,一石激起千層浪,起初歌聲也許並不好聽,甚至有些跑調,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千人同響,萬聲共鳴。

他們齊唱的不止是歌詞,還是十二年的青春長征。

高樓層的高一高二雖然不明所以,但趴在窗台看一眼立馬瞭然,他們也歡呼著,為肆意的高三生吶喊。

叛逆是所有學生潛藏在心底的本能。

林仰星同蔣欣然一起,隨著人群跑到了樓下的空地處,看著紅旗隊振臂揮舞著手中的旗幟,跟著所有人一起扯著嗓子高歌。

靈魂像是自由招展的旗幟一般隨風飄蕩,同歌聲一起飛向燦爛的遠方。

校方終於反應了過來,廣播站的聲音被切斷,教導處的小老頭也扯著嗓子,喊著讓所有人回到自己班裡去。

各個班的班主任也開始下場,在混亂中試圖找到自己班的牽頭羊。

但眾人的歌聲仍然不斷,不知何時,人群中有誰喊了一聲。

「跑吧!與其順從,不如年少輕狂!」

張揚的旗幟被收起,所有人歡呼著、雀躍著,像草浪中自在的純白羔羊。

北寧中學的道路很寬敞,足以包容高三生偶發的無序,他們早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考試用具,自發組織了一場盛大的奔逃。

林仰星並沒有例外,她和蔣欣然嬉笑著,還在唱著「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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