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從揚州出城讓趙明州學會了一門外語,而這一次奪命狂奔讓她打定了主意要鑽研騎術,只是不知這一次,命運還會不會給她一個「勤學苦練」的機會……
「阿州姑娘!走岔路!」突然,比趙明州快出半個馬身的華夏一勒韁繩,扯著老馬衝進了一條更為顛簸狹窄的土路。
趙明州反應極快,可馬術卻跟不上,兜了半圈方才轉進那條小路,塵土飛揚之中,前面那一襲灰衣隱約可見。
「這是去哪兒!」趙明州大喊。
「碼頭!」
華夏一馬當先,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前方蜿蜒的小路。那建奴馬匹健壯,騎術上佳,此刻尾大不掉,已難脫逃。以己短攻彼長,是死路一條。可若以己長攻彼短呢?心中略作衡量,華夏便改變了最初直赴定海的計劃,決定下馬乘舟,和建奴打打游擊戰。
看著道路盡頭隱約顯現的那一方蔚藍,華夏心中暗道:這一路上皆是阿州姑娘身先士卒,屢入險境,我卻瞠乎其後,坐享其成,實在不該……
想及此,他雙腿用力一壓,催馬疾行。
初時不足寸許的一方藍色,逐漸連綿成狹長的一線,繼而天海相接,磅礴涌至眼前,定海縣的碼頭到了。
碼頭之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戰爭的怒火尚未蔓延至此,或者說,漢人最大的長處就是無論處於何種境況之中,都傾盡全力地活著,只要他還能活著。
華夏翻身下馬,向著距離最近的一艘梭鏢船奔去。
梭鏢船,顧名思義,是一種形似梭鏢的帆船。這種船沒有加幫和甲板,又窄又小,桅杆能夠放倒,哪怕在城中的河道里也能來去自如,極適合捕撈魚蝦,自然也極適合逃跑。
「老人家,開船嗎!」華夏掏出懷中的散碎銀子,一股腦地塞給正盤腿坐在船頭編筐的老人。
那老人被華夏嚇了一跳,用一雙帶著白翳的瞳仁打量了一下對方,見華夏生得文弱,卻滿身泥濘,更是連牽著的老馬都不要了偏要坐船,自然起了警惕之心。這兵荒馬亂的時日,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拉的。老人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抱緊了面前的竹筐:「老朽還得回家吃飯,今日不……不開船了。」
華夏只覺自己兜頭被潑了一盆涼水,可他不願放棄,聲音愈發懇切:「老人家,我……」
「走不走!」一道極有自信的明快聲線自頭頂響起,蹲在地上的華夏抬頭看去,正瞧見趙明州稜角流暢的下頜線以及微微上揚的嘴角,他的臉不由得又紅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側了側身,很是規矩地和趙明州拉開了一段距離。
趙明州沒有發覺華夏的動作,自顧自地把一枚金釵塞到那老人的懷裡。那枚金釵是齊白岳偷出來的包裹中看上去最貴的一個物件兒,用作買命錢最是恰當。
那老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模糊的雙眼,抿緊了嘴又定睛看了看,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將金釵藏入衣襟的深處:「走!」
及至上船,華夏面上的紅霞方才如潮水退散,只留下淺緋的餘溫。
「讓阿州姑娘破費了。」他說得頗有些艱難,愧疚之情溢於言表。
趙明州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老人解纜繩,一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你是好人,自然沒有鈔能力。我以前也沒有……」一抹自嘲悲涼之色一閃而過,趙明州笑道:「現在有了,當然得用到實處。」
那種複雜的笑容讓華夏看著心中一酸,正欲寬慰幾句,卻見趙明州雙眉一擰,陡然變色。還不待華夏做出反應,趙明州便張開雙臂,合身撲了過來,她的動作太過迅猛,腦殼和華夏的下巴狠狠撞在一起,二人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摔倒在船艙里。
在那具溫熱堅實的身體撞入懷中的同時,一道寒芒擦著華夏的頭皮,疾掠而過,余勢不減,「倉」地一聲釘在了尚未來得及放倒的桅杆上!
華夏只覺全身一陣寒涼,而頭皮被擦過之處卻隱隱發熱,可見其勢之疾,其鋒之銳。
透過趙明州蓬亂的髮絲,穿過自己護住趙明州後腦的指尖,華夏終於看清了釘在桅杆上的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支尚在微顫的羽箭,箭鏃上耀目的白光讓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
滿人頭領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短弓,一箭未中,他便也失卻了再放第二箭的機會。自追隨多爾袞入關起,死在他箭下的漢人數不勝數,從未失手。然而,僅僅一天之內,那個眸子亮得驚人的漢人便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過兩次了,像一隻滑不溜手的鲶魚,又可惡——又有趣。
他冷笑著看著小船上的老人慌忙張帆逃竄,而那兩個漢人互相攙扶著向他這邊張望。他的眼力極好,不輸於草原上的金雕,銳利的目光仿佛刮骨的刀,一遍遍地掃視著小船上的三人,帶著戲謔,帶著怨毒。<="<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