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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讓我一個人……」明州轉過頭,卻對上朱由榔的雙眸。

趙明州嘆了口氣,又把頭僵硬地轉了回去。

「韃子喜歡叫我『花馬趙』,可現在,我的花斑馬死了,你說他們該叫我什麼?」趙明州自嘲地笑了,淒涼的笑聲從唇齒中溢了出來,逐漸變為苦澀的嗚咽聲。

她用手捂住臉,弓著背,痛苦的蜷縮著,像一彎拉滿到即將崩斷的弓弦。

朱由榔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放到那顫抖的肩背上方,又緩緩地收了回去,攥成拳,擱在自己膝上。

「趙將軍,我們北伐吧!我們......打回家去!」

抽噎聲停止了,趙明州微微直起了背脊。

不知為什麼,在與朱由榔說話的時候,明州耳中那讓人煩躁的鳴響便止息了。

「打回家去......我聽般般說,你全力支持我?」

明州微紅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朱由榔,朱由榔趕緊垂下眼帘,點了點頭。

趙明州抬手闔上了花斑馬的眼睛,面上的神色無悲無喜:「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支持我的結局。連一匹馬都沒有辦法壽終正寢……它年齡已經很大了,本來想這次回來就讓它退休,讓它能自由自在地吃吃草,遛遛彎,找幾個小男朋友……可現在……都沒了。」

在明州說到「小男朋友」時,朱由榔臉上倏地一紅,但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又變回如坐佛般低眉垂目的姿態。

在他臉上的紅暈退卻的瞬間,趙明州審視的目光便射了過來:「你要明白,如果你真的義無反顧的支持我,結局也許還不如它。也許會像華公子那樣,慘死在小人之手;也許會像史閣部那樣,被多鐸砍下頭顱。朱由榔,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是退無可退,但你也許,還有選擇的機會。」

朱由榔端正了姿勢,夏末的微風已經有了一絲清爽的涼意,雋起他因為奔跑而散亂的髮絲,飄向明州所在的地方。他罕見地毫不閃躲地看向她,眼眸清澈,倒映著那紅色的小小身影。

從她高擎著紅旗衝進肇慶城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再也無法離開她的身畔。

真正退無可退的人,是他。

朱由榔的嘴唇顫動了一下,勾勒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我幼時身體羸弱,很難尋到同齡的夥伴,因此經常花費一整日的時間盯著院子裡的螞蟻看。」

明州並不打斷,但心中卻不由好笑:我講東他講西,我講選擇他講螞蟻,只怕這小王爺又要講大道理。想及此,她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朝向他,二人相對而坐。陪在他們身邊的,是再也不會發出悲鳴的花斑馬。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二人更像是策馬至此,就地歇息的一對兒年輕情侶,而不是共同面對天下之局,生死之事的君臣。

「有一次,我發現一隻困在水窪里的螞蟻,那個水窪並不深也並不大,甚至只能容納一隻掙扎的螞蟻。可巧合的是,水窪的正上方有一個滴水的屋檐,滴下的水珠正巧能砸在螞蟻身上。所以,無論那螞蟻掙扎多久,又多麼無限接近陸地,依舊會被從天而降的水珠,一遍一遍地砸回水坑裡。」

「小時候的我想不了那麼深,只是覺得心裡難過,盯著那螞蟻看了好久。可那時的我卻忘了,只要我伸出手,就能帶它逃離那看似不可逾越的循環。」

「趙將軍」,朱由榔的聲音柔和明亮的如同一條夏日的河流,「在大明生死一線之時,是你帶著明州軍沖入了肇慶城,成為了那雙將我與百姓救出循環的手。而此刻,無論前面是鮮花滿路,還是萬丈深淵,我都願意賭上我的一切,陪你去看一看。」他的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素首低垂,無比虔誠:「吾力雖微,仍願傾其所有托舉將軍。」

「萬望將軍容允。」

趙明州定定地看著他,許是朱

由榔心緒激昂,他不在覺地前傾著身子,與明州的距離越來越近。從趙明州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細微的褶皺,下垂的狹長睫毛以及顴骨上方幾難辨認的一抹微紅。耳畔的嗡鳴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樹葉被風吹動的嘩啦聲,細弱卻動聽的金鈴子的叫聲,以及成片的青草彎腰倒伏發出的悶悶地呼呼聲。

趙明州感到自己躁動憤怒的心,在這一刻,似乎緩緩落向了地面,落向了某個溫暖的,安逸的角落。

她想她明白了,為什麼般般要將那個靈魂庭院稱為「寧芳」,這位小王爺的確是擁有能夠讓人安定平靜的力量。對於一個歷史上的帝王來說,這個能力是可笑而荒唐的,可對於一個正常的人來說,卻是難能可貴的。

她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從剛開始近乎麻木的冷峻變得平和柔軟。

「那你現在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朱由榔忙不迭地點頭,帶著一種近乎殷勤的主動:「將軍請講。」

「咱們去那邊兒山頭上挖個坑兒,把我的好戰友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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