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個大麻煩,自己的人有心亡羊補牢,想對馮鈺實施策反,可惜卻是策反未成,還一不小心被他溜了,如今不知溜去了哪裡。
這好比是縱虎歸山,縱蛇入草林。
郭權與馮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對馮鈺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按照他的能力與手段,他在肅州這幾日想必已然得知了不少內情。倘若真是知曉了什麼,到時候呈報給蕭綽,自己豈不是要陷入被動?
怎麼辦?
就在他思考對策之時,蕭綽已經攜同信王抵達肅州。並且在踏入府衙後,第一件事便是將當地的大小官員全扔進了大牢里。
郭權不是個傻子,多年來的宦海沉浮,早已令他修煉出足夠敏銳的直覺。蕭綽此舉無疑是證實了他心裡的隱憂——蕭綽多半已然捏住了自己的把柄,準備與自己展開一番較量。
其實郭權不怕跟蕭綽爭鬥,怕的是還未斗出個結果,永安帝便先咽了氣。
永安帝如今年事已高,時常纏綿病榻,前些天因為夜晚著了風,染了風寒,一連數日躺在榻上起不來身。他若沒了,蕭綽將會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到那時……郭權不敢再深想下去,不敢想像自己到那時的下場會有多麼不堪。
不能再猶豫了,為了郭氏一族與身後的擁躉,再優柔寡斷下去無疑是自絕生路。
想到此處,郭權發了狠,立刻派人尋來了一樣毒藥,讓蕭繹在為永安帝侍疾時,將毒藥混在藥碗裡一同餵給永安帝。
那藥非是一般的烈性毒藥,小劑量多次服用下去,死後身體上不會出現明顯的中毒痕跡。
永安帝是必死的了,剩下的只有蕭綽。
郭權在派遣殺手時特意囑咐過,在誅殺蕭綽的同時,務必一同除掉他身邊的馮鈺,然後再將兩人的屍體全部處理掉,一定要做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時候若有人追究起來,只將此事歸咎於當地山匪身上,當做是一場令人唏噓的意外。
等那二人一死,郭權便會調動軍防,遣十萬大軍駐守在京城四門外,再給永安帝餵下最後一口毒藥,只待他龍馭賓天。
到時候皇位空懸,三皇子蕭繼年紀尚小,還是個不知世事的孩童,唯有寧王簫繹堪繼大統,自然會被擁立為帝。
朝中若有哪個敢反對,即便不看他郭權的面子,也得掂量掂量城外十萬大軍的威勢,做個識時務的俊傑。
至於此事背後的重重疑點,成王敗寇,等簫繹做了皇帝,又有誰敢多說一個字?
他把事情盤算的這樣妥帖,這樣嚴密,然而臨到了要動手的時候,簫繹卻是怕了,摔了碗想做逃兵。
殿內的人早已被打發了出去,四周空蕩蕩,絲絲縷縷的涼氣順著窗縫與門縫直往屋子裡鑽。
蕭繹的身上冷,心裡更是冷的發顫,周遭唯一的熱源只剩下了身後的郭權。郭權的體溫透過層層衣料滲透進他的毛孔,然而那暖意並不能使他放鬆身體,反倒令他在溫暖中戰慄起來。
轉過身面對了郭權,蕭繹的五官在情緒的撕扯下變了形:「舅舅,別逼我,他是我的父皇啊,是我的親爹!你這是讓我弒父,這可是要遭天譴的惡事,我怎麼能幹啊?我不能幹啊!」
郭權目光陰狠,燭光從側面映照過來,在他臉上畫出深深淺淺的輪廓,因為分明的過了度,越發凸顯出了他表情的猙獰:「蕭長澤,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犯什麼天真!」
他喊得是蕭繹的表字,這是介於敬與不敬之間。若論尊卑,他該喚對方一聲「殿下」,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為的就是要讓蕭繹明白自己的處境——如今的形勢已經由不得他願意或是不願意,生死面前,身份與地位全是空談。
蕭繹低著頭,身體抖的好似篩糠。
平日裡看著挺機靈的一個人,真到了要緊關頭,郭權才看出他實則是個軟骨頭,當不得事,身上毫無半分天子該有的王霸之氣。
雙手沉沉的壓在蕭繹的肩膀上,郭權低聲勸慰道:「你振作一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往今來殺兄弒父的天子不止一位,只要有政績,最終還不是彪炳千秋,青史留名。」
蕭繹垂著頭,整個人驚懼到了極點,惶惶然地只剩下沉默。
郭權繼續施壓:「如果不出意外,我派出去的刺客如今已然抵達肅州境內。那些可全是死侍,全是從刀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來的,我敢保證,三日內蕭綽必死無疑。如果你現在退縮,無疑是要將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讓,你明白嗎!」他雙手猛地一用力,搖得簫繹晃了一下。
簫繹始終垂眼望著地面,目光散亂,整個人仿佛是被嚇飛了魂,嘴裡念咒似的嘟囔道:「他是我爹……是我爹啊,我不能……」
瞧著蕭繹一副不當事的模樣,郭權徹底失了耐心,收回雙手直起身,揚手一巴掌甩在蕭繹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蕭繹愕然的抬起頭,順勢與郭權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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