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晞的喉頭梗了一下,下一秒,溫熱的湯水不慎走岔了道,鑽進肺里,激起她一陣劇烈的咳嗽。
馮鈺沒想到她反應那麼激烈,驚訝之餘,連忙伸手替她順氣:「我又沒說什麼,何至於如此緊張?」
自打「十多個」這個數字一出現,它就像根刺似的楔在馮鈺心裡。無形的敵人最是可怖,像一團黑色的陰影,沒有具體的目標,讓人無從下手。嫉妒與羨慕摻雜在一起,還有其他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概念很籠統,但是感情很清晰。
那些都是什麼人?與葉南晞如何相識?如何走到了一起?後來又是如何分開?是否比自己更值得她去愛?
胸口的刺痛令葉南晞沒有精力去顧及馮鈺這柔腸百轉的小心思。隨著時間點推移,嗆咳漸漸平息下去,她一雙眼睛被刺激得通紅,眼角還泛著淚花,大有要涕淚橫流的跡象。好在深吸了幾口氣後,那抹紅逐漸消退下去。
側過臉無奈的瞟了馮鈺一眼:「阿鈺。」
「好了好了,我不問就是了。」馮鈺自覺失言,臊眉耷眼地看向桌面。
葉南晞伸出手,握住他伏在膝蓋上的手掌。
馮鈺不知怎的有些心虛,或許是知道自己無理取鬧——過去的事情已然成為定論,無法更改,自己一味的揪著不放,實在是很沒有道理。
他已然做好了迎接葉南晞責備的準備,低下頭,腦袋低垂在胸口。未曾想手腕上忽然一熱,他被葉南晞輕輕一拽,卷進了懷裡。
肢體的接觸是表達感情最直接的方式,葉南晞抱著馮鈺,手指輕輕捋過他的披散著的髮絲,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耳根:「阿鈺,我知道我以前是荒唐了些,但是以後不會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知道馮鈺向來缺乏自信,患得患失,他不是故意找茬,更不是故意諷刺自己,他只是太在乎,在乎的心裡生出恐懼。
心頭那股凝滯的氣息無聲散開,似冰雪消融。馮鈺順勢將頭枕在葉南晞的肩膀上,感受著葉南晞的體溫一點點朝著自己擴散。
「我相信你。」他的聲音很低:「我總是相信你的。」
深夜,兩人躺在榻上相擁,馮鈺手臂搭在葉南晞的肩頭,指尖擦過葉南晞後背上的那道傷疤。
當時傷得太深,以至於雖然現在傷口已經癒合,但依然留下一條淡淡的疤痕,看上去並不明顯,可搭手一摸,便能感覺到那疤痕的存在。
真心明明已經擺在眼前,自己何苦在那種事情上耍小性子。
馮鈺越想越自責,想說些什麼表達內心的慚愧,可是未及斟酌好語言,唇上麻痹了一下,是葉南晞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上來。
他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與葉南晞對望,昏暗的房間裡,只有葉南晞的眸子水亮,像是倒映著月光的一潭水波。
「想什麼呢?」葉南晞問他。
馮鈺習慣性的想要迴避,然而心思一轉,他在昏暗的夜色中勾起唇角:「想……來日你我成親時……我該准
備多少嫁妝才好。」
葉南晞笑了一下,攏著他的腦袋將他按進自己懷裡:「傻瓜,我不要嫁妝,我只要你。」
嘴唇相貼,氣息交纏。及至到了次日清晨,兩人才依依不捨的分了開。
葉南晞回宮,馮鈺回孝陵去尋蕭綽。
三日後,蕭綽從孝陵歸來,正式登基,新歲伊始,改元建新,定年號為「咸樂」,君臨天下。
做了皇帝到底不似從前,前朝諸事繁雜,纏的蕭綽脫不開身,葉南晞這幾日裡的大多時間則守在衛婉身邊。
衛婉行使中宮之權,晉了葉南晞的官職,點了她「內司」一職。內司原是女官之首,掌宮內諸事,但自打嘉定朝尚宮局的地位被抬升,實權漸漸移交至尚宮局,久而久之,內司成了個虛職。
虛職有虛職的好,沒有各項事務的煩擾,還能享有尊崇的地位,就連外頭那些朝臣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稱她一聲「葉內司」。
而衛婉這番安排的用意不止於此,葉南晞若是侍墨女官,那是蕭綽的人;做了內司,便成了她衛婉的人。如此,葉南晞若想迴避蕭綽,便有了足夠的理由和方法。
能不見則不見,能少見則少見。
而蕭綽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當時衛婉與蕭綽提起這個任命時,不僅沒有任何異議,反而覺得十分周全。
葉南晞有從龍之功,封賞再厚重也不為過。
內司一職品秩足夠高,可與正二品的尚書比肩。加之蕭綽心裡一直想將葉南晞納入後宮,無論被劃歸於誰的麾下都是暫時的事,更何況她若能與衛婉相處和睦,對他而言實在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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