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宦逢三春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61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葉南晞暗暗忍痛:「有,但絕非愛情。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但也永遠不會愛上你。」

蕭綽逃避般的背過身,望著遠方的天空急迫的喘息著,極力壓制住心裡將要暴露的敏感與脆弱。

今日踏上摘星樓前,他萬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而且被拒絕得這般不留餘地,好似被宣判了死刑。

他雙唇緊抿,長久的不發一言。

什麼都別說了,此刻再多說一個字都是自討沒趣,都是自取其辱。他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舍又舍不下,得又得不到。他簡直懷疑自己是遇見了克星。

葉南晞垂眉順眼地站在那裡,表面上是溫婉謙和,實則是鐵板一塊,寧折不彎。她手裡還拿著那個錦盒,盒身已經被她的捂到溫熱。低頭眼了那盒子一眼,她伸手作勢要將盒子交還給蕭綽。

蕭綽用餘光掃過那盒子,忽然覺得那盒子像極了此刻的自己——一件漂亮而華貴的禮物,偏偏送不出去。越是想給人家,人家越是不肯要,比路邊的草芥還不如。

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葉南晞將盒子遞向對方:「陛下,這個……」

蕭綽根本沒有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轉過身快步離去,轉眼便消失在了高台上。

另一頭的馮鈺正好從司禮監議完事出來,去乾元殿尋蕭綽,去了一趟未見人影,尋了個小內侍一打聽,才知道蕭綽自打午後從摘星樓回來,便將自己鎖在寢殿裡一個人喝悶酒。

蕭綽並不是嗜酒的人,白日喝酒定然有緣故。

馮鈺向來心思細膩,結合今日蕭綽的種種表現,頓時將這背後的原因猜了個七七八八。

懷著些許不安,他來到上儀殿,將整間殿宇轉了一圈,末了從屏風後的軟榻上尋到了蕭綽的身影。

蕭綽四仰八叉地躺在錦緞鋪就的軟榻上,不遠處的地面上歪倒了兩隻空酒罈子。那酒罈並不大,一隻手便能握住,可宮裡的酒都是陳年佳釀,酒氣濃烈,兩罈子下去足以醉人。

俯身彎腰跪坐在蕭綽身邊,濃重的酒氣直往馮鈺鼻子裡竄。馮鈺稍稍屏息,同時伸手撩開擋在蕭綽臉上的袖擺,柔聲在他耳邊道:「陛下,醒醒,怎的醉的這樣厲害?」

蕭綽在半明半昧間睜開眼,一雙眼睛被酒泡的渾濁了,神色既木然又迷茫。幾秒鐘後,他認清了眼前人的身份,隨即很吃力的一扯嘴角,露出一抹慘然的笑容:「你來啦。」

大約是心裡有愧,馮鈺垂下頭,有意避免與蕭綽對視:「陛下怎的白日飲酒,臣已經吩咐御膳房去熬醒酒湯,過會兒就送過來。」

「不要醒酒湯!」蕭綽揚手在空中胡亂一揮,動作直挺挺硬邦邦,像是孩子在賭氣。掙扎著從軟榻上爬起來,他握住馮鈺的手腕,然後猛地一用力,將馮鈺直直地拽到自己身前:「躺下,陪我躺會兒,就像小時候那樣。」

第52章

052蟬蛻

馮鈺趴伏在軟榻邊沿,抬頭注視著蕭綽醉意醺然的臉。遲疑片刻,他從善如流的摘了官帽,又調整了姿勢,安靜的躺在蕭綽身邊。

恍惚間,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許多年前。

在馮鈺的記憶里,蕭綽一直是一個憂鬱的少年。孤獨是他如影隨形的影子,他逃不開,甩不掉。尊貴的身份給了他眾星捧月般的尊榮,同時也將他的喜怒哀樂划去了旁人看不見的地方。

蕭綽身邊沒有親近的人,皇室內的親兄弟們並不親睦,與他同齡的官家子弟也都疏遠他。理由沒別的,每位文臣的背後都關乎一族的興衰,當時朝中郭黨勢大,若是與蕭綽走得太近,難保不會受到郭黨的針對。到時候明槍暗箭,即便自己無所畏懼,又豈能將全族的安危拋卻不顧?

蕭綽只有馮鈺。兩人的關係既是主僕又不是主僕。閒來玩鬧時,兩人是玩伴;談天說地時,兩人又是心意相通的摯交好友。

那年炭火房拜高踩低,故意剋扣東宮的炭火,深夜最冷的時候,蕭綽躺在榻上靠著馮鈺,兩人都縮成小小的一團,借著彼此的體溫取暖。

蕭綽將腦袋靠在馮鈺肩膀上,聲音在寂靜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低沉:「你說,我若是今夜凍死在這裡,父皇會不會為我哭一場?」

馮鈺心頭一震:「殿下不會死的。」

蕭綽笑了笑:「人哪有不死的?更何況古往今來,像我這樣的太子,一無靠山撐腰,二無父皇偏寵,再加上外戚勢大,處處被其他皇子壓一頭,結局八成都是死於非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