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葉南晞眼前晃了一下,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竄上頭頂。她腳下一個踉蹌,好在身邊的懷貞及時扶住了她。
「師娘,您沒事罷?」懷貞眉頭微蹙,目光中透著擔憂。
葉南晞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後才抬眼看向他,語氣平靜如常:「沒事,大概是昨夜沒休息好。不必管我,繼續走罷。」說罷,不再停頓,繼續邁步向前。
懷貞落後半步,走在她身邊。遲疑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將含在嘴裡的話問了出來:「師娘,您方才在娘娘面前說此事不過小事……當真如此?」
葉南晞腳步未停,只微微偏頭,目光平靜似水:「依你看呢?」
懷貞擰起眉頭:「我總覺得不對勁,這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
「繼續說。」葉南晞的語氣不輕不重,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
懷貞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的正視著前方:「那八百儒生本就透著古怪。若真有人想對師父不利,何不挑些武藝高強的死士,偏要派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他們能做什麼?」
葉南晞聞言,輕提裙角,跨過宮道間的門檻,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文弱書生?」她輕聲呢喃,聲音里透著幾分寒意:「他們可不是書生,而是某些人手中的刀。有時候,最致命的殺伐,不是明槍明劍,而是殺人於無形。」
懷貞心頭一震,倏地回頭看向葉南晞,眼底滿是驚疑:「刀?此話怎講?」
葉南晞步履未停,聲音沉穩而緩慢:「你仔細想想,如今是什麼時節?他們又是從何處召集來的?」
懷貞沉思片刻,無數思緒在腦海中飛快翻湧,片刻後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失聲道:「春闈!如今各地貢生皆聚京城,若有人故意挑撥,便可輕易煽動這些讀書人……」說到這裡,他陡然頓住,一道寒意順著脊背竄上來:「難道,是有人暗中慫恿?」
葉南晞微微頷首:「不錯。我聽聞,朝堂之上素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叫做『拜門生』。」
懷貞心頭一沉,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拜門生」早已不是秘密,其實質便是貢生在科舉前拜會權貴官員,結下私誼,待科考高中,官員便成為其「恩師」,日後仕途上互相扶持,形成黨派勢力。
葉南晞側頭看著懷貞:「如今京中貢生雲集,朝中有心之人若想操控他們,豈不是易如反掌?倘若這些人想往你師父頭上扣一頂『殘害士子』的帽子,又該如何做?」
懷貞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冷汗悄然爬上脊背:「您的意思是……這場風波,本就是貢生們的『投名狀』?有人在幕後操縱此事?」
葉南晞輕輕點頭,目光凝重:「這只是我的推測。士子血氣方剛,未曾入仕,不懂朝堂險惡,最易被人操控。有人利用他們的學識和信念,將他們推到風口浪尖,讓他們糊裡糊塗地成為旁人手中的刀。然而,這其中最可怕的,並非他們即將做出的舉動,而是他們的身份。」
懷貞心頭愈發不安,忍不住追問:「身份?他們的身份怎麼了?」
葉南晞抬眸望向遠方,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悸:「這些貢生,乃是天下文脈所系,是大燕社稷的未來。他們但凡出事,任何一點死傷,都是洗不掉的罪責。到時候『殘害忠良』、『動搖國本』的罪名不過是開端,真正的殺招在後頭——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民心必亂。而民心一亂,你師父便只剩下死路一條,縱然是陛下也保不住他。」
懷貞倒吸一口涼氣,駭然望著她:「這……他們竟……」
葉南晞神色不改,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目光落在前方筆直的宮道上,輕聲道:「你以為那八百儒生是刀?實則不然,他們是有心人送到你師父面前的魚肉。若你師父要殺他們,頃刻便可解決,但他不能這麼做。可若不動武,他們又如何肯罷休?這才是他真正的困局。」
午時將近,日光越發毒辣,照在人身上燥得厲害,然而懷貞此刻只覺遍體生寒,手腳冰涼,心裡沉重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默不作聲地加快腳步。
與此同時,東廠府堂之內,氣氛凝滯如冰,沉悶得仿佛連空氣都帶上了一絲血腥氣。馮鈺端坐在圈椅之中,眉頭緊蹙,眼神深沉如淵。屋外的喧鬧聲一浪高過一浪,憤怒的斥罵、激憤的呼喊透過層層院落傳入屋內,像是一把把無形的刀,直逼而來。
他身邊圍著十來名宦官,有人焦躁地踱步,有人攥緊了拳,怒火在空氣中燃燒,卻又無人敢先發作。忽然,其中一人雙膝一軟,猛地跪下,語氣急切:「老祖宗,您倒是說句話啊!咱們手裡有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們幾個文弱書生?只要您一聲令下,小的立刻出去拿了他們!」
這句話仿佛點燃了眾人心中的燎原之火,屋內的壓抑氣氛瞬間炸開,所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這時門外快步進來一名掌班,腰間懸刀,拱手急聲道:「老祖宗,外頭那些人越鬧越凶,您讓我們按兵不動,他們卻蹬鼻子上臉,剛剛還把咱們兩個番子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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