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鈺不住的搖頭,嘴裡低低地呢喃著:「怎麼忘……你教我該怎麼忘?你占據了我生命中整整二十五年,沒有了這二十五年,那……我還是我嗎?」
懷貞靜靜地守在門外,一扇窄窄的門,根本阻不住裡面鋪天蓋地的悲涼。他低著頭,滿臉憂色,茫然地望向陰沉沉的天空。烏雲壓城,冷風無情地灌進領口,吹得他心裡一陣陣發寒。
半晌之後,屋內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伴隨著東西落地的脆響,懷貞頓時心頭一緊,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再也站不住,忙推門進去,繞過屏風奔向床榻邊,他只見眼前只剩師父一個人。師父背對著自己,獨自趴伏在床沿,肩膀微微聳動著,聲音被死死的壓抑在喉嚨里,指節蒼白地扣緊床板。
懷貞不由得心頭酸脹,喉嚨堵得發痛,卻半句話都不敢說出口,只能呆呆的立在一旁,手足無措。
次日清晨,他照例伺候馮鈺起身。踏進房門時,他懷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謹慎,腳步如踩在薄冰之上。輕手輕腳地把熱水盆放下,他抬眼望去,忽然愣住了,手中的毛巾差點掉進水裡。
「師父,您的頭髮……」懷貞驚呼出聲,滿眼的驚詫與難以置信。
馮鈺緩緩睜開眼,神色淡漠到沒有一絲波瀾。他抬手拈起一縷白髮,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嘴角居然還浮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無妨,遲早的事。」
他說著,撐著床沿緩慢坐起,動作平靜自然,仿佛滿頭白髮只是一場風雪過後的塵埃,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懷貞的心卻一點一點沉了下去。他將熱水盆遞上前,眼睜睜看著馮鈺面無表情地擦拭著臉頰,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師父,您……真沒事麼?」
馮鈺抬眼瞥了他一眼,嘴角甚至還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還能有什麼事?都過去了。」他說這話的語氣輕得像一縷煙,似乎隨時都會散在空氣里。
人表現得太正常,反而顯得格外不正常。
日子一日日過去,懷貞心中的不安逐漸加重,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他見師父照常飲茶吃飯,甚至偶爾還會拈書翻看,舉手投足間淡然得滴水不漏。只是偶爾半夜路過馮鈺門口,隱約能聽見屋內傳出的嘆息聲,像一尾無家可歸的遊魂,在黑夜裡徘徊不去。
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撫平一切。
往後的數月里,懷貞專心陪在馮鈺身邊,竭力助他促成削減宗室供奉一事。
朝堂之上,利益相爭素來血雨腥風。上月,馮鈺借皇命之名,於乾元殿前無詔杖責百官。凡有異議者,當即拖至殿外廷杖二十。頓時,殿前哀嚎震天,鮮血濺濕了白玉御道,戶部左侍郎甚至當場斃命。可他卻穩坐高台,神色冷漠地俯瞰這一切,宛如閻羅判生死,不帶一絲情感。
此事一出,朝堂震動,群臣無不噤若寒蟬。馮鈺手段雖狠,卻也收效立竿見影,往日針鋒相對之人盡數噤聲,再無人敢當殿忤逆。然而,朝堂之上愈是安靜,暗潮之下便愈是洶湧。宗室與勛貴被他逼至絕境,藩王們再也按捺不住,積壓許久的不甘終化作燎原之勢。
首當其衝的便是身在臨江的寧王蕭繹,他昔日與皇位失之交臂,蕭繹登基後,雖然安分了幾年,但是心中仍有不甘。此番在朝中大臣的慫恿下,他終於下定決心謀反。而造反的名義再簡單不過——清君側,肅清閹黨,誅殺馮鈺。
急報飛馳入京,蕭綽接信之後,心驚不已,立刻急召馮鈺入宮。
盛夏已至,悶熱沉沉,今日天象愈發陰晦,天空自清晨便烏雲壓頂,午時剛過,天色便暗得如同夜幕降臨。殿內光線昏暗,宮人早早燃起蠟燭,燭火微顫,映得四周愈發幽沉。
半盞茶的工夫,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馮鈺疾步而入,衣袍帶風,鬢邊隱隱沁出汗意。蕭綽早已在窗前踱步良久,見他走近,忙揮了揮手,語氣焦急:「免禮免禮,快過來。」說著,隨手將方才呈上的奏報遞到他手中。
馮鈺立在案前,迎著燭光展開奏報,目光掃過上面的字句,神色不動,仿佛所見之事並不關乎自身生死。蕭綽一寸寸地觀察著他的反應,原以為他會震怒,或是有所憂慮,誰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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