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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跑來醫院的,才來陸家跟前受這種無緣無故的氣,當即冷笑道:「對,顧教授說得都對,你們一定要母慈子孝的,別讓我當這挑撥母子的冤大頭。」

說完,她大踏步離開。

「藕花,藕花——」

身後的叫聲一道比一道急,可胡藕花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衝出了醫院,沖向了昏暗微涼的夜色中。

哧溜。

吉普精準剎車,姜可煒從車中出來,對她大聲喊了幾句,她才從渾渾噩噩中甦醒,見到是他那一秒,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別哭啊,是不是陸家人欺負你了,我跟你報仇——」

胡藕花攔住了他。

她搖頭道:「我根本不該來的,下次陸家有什麼事兒都別喊我,還有,我也不想摻和進陸越棠的事兒,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姜可煒搖搖頭。

他也很無力。

顧宛如連續失去兩個兒子,兩個孫子,對她的打擊是帶有毀滅性的,陸越棠從小背負著家族的命運長大。

小小年紀,就已經失去了孩童的純真,跟個大人似的努力拼搏,懂事,想要成為陸家人的依靠。

這種使命令他無法做自己。

「我想有件事兒,你或許該聽聽…」姜可煒一口氣說了個故事,一開始胡藕花是半個字不想聽的。

但聽著,聽著,她又都聽進去了。

「上次我親眼看了陸越棠的檢查報告,他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這件事對陸家也是滅頂之災,或許一開始誰都沒有執念,可伴隨著歲月的磨礪,對兒子孫子的思念,還有流言蜚語的攻擊…陸家人也生出心魔了。」姜可煒道。

哪怕一個院子裡的人平時和和氣氣的。

但女人間總是難免會說一嘴。

一提便是,陸家損了陰德,才會讓他們絕嗣的。

陸越棠也成了陸家的詛咒。

這種情形下,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吃的苦頭可比旁人多得多。

「你不是他的死對頭嗎?怎麼知道這麼多?」胡藕花問。

「哈哈,是啊,越是看不慣對手,越是要了解他,誰知道,踏馬的知道的越多,老子越不淡定了。」姜可煒自我調侃道。

說起來,他倆隔了好幾歲,再怎麼也做不了對頭,也是那一年競賽上,陸越棠在訓練中的記錄一直沒有被人打破,他也總是以一步之遙拉開了差距。

姜可煒便當眾發誓,此生定要超越陸越棠。

這不就槓上了唄。

胡藕花聽著他看似輕鬆的話語,不由得哭笑不得。

她人是走了的,但陸家徹底鬧開鍋了。

陸越棠在醫院休養兩天後,就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決定搬出去住,不想再承受父母的蔭蔽,生活在他們的光環下。

這麼一來,陸奶奶見到孫子就抹淚,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一口一個「不要走」,不願意見到陸家分崩離析…

她甚至鬆口:「你想娶誰娶誰,我不干涉便是了。」

顧宛如就不一樣了。

她將兒子東西丟出屋門口,大聲道:「走,走,你搬走,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你大哥二哥都白死了,你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哄我開心,現在嫌棄我老了,不中用了,就想要爬我頭上作威作福了。」

陸菁菁害怕極了,兩頭勸。

可明顯效果甚微。

直到陸柏霆站出來:「好了,都不要再鬧了,越棠,過兩天你奶奶生日,把她喊來,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聊。」

第86章

從始至終都是她

次日。

胡藕花上完一天的課,打算晚上去圖書館,借幾本詩集,到時候謄抄一些給姜若琳,而且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個體戶會一批接一批出現。

她想創建屬於自己的雜誌社。

宿舍兩室友是中文系的,一個說將來要做記者,一個說要考個教師證,儘量想法子在學校任教…

不管她們理想是什麼,都可以作為她的儲備關係網。

在圖書館自修到熄燈,她一出來,就見一盞燈光直直照耀著圖書館的大門。

她微微眯眼,艱難看清燈光下的車邊,依靠著一道高大清冷的身影。

他見到胡藕花,自覺地丟掉菸頭,鞋底捻滅了。

「你怎麼來了?」胡藕花皺眉。

她現在腦子裡還會迴蕩顧宛如的譴責聲,想起來就會不舒服,再見陸越棠也全然沒了病房裡的繾綣。

陸越棠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走向胡藕花。

一抵達她身邊,他手探出,掌心裡躺著他的軍官證,戶口本,工資卡…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澀聲道。

陸越棠捉住她的手,將證件塞在她的手心裡,冰冷的眉眼一掃往日的凜厲,像是冬日消融的冰,閃耀著暖陽。

「我想把自己…交給胡藕花同志,請問,你願意嘗試著接納陸越棠同志嗎?」他由衷地問。

此刻,他身穿軍裝,頭戴軍帽,燈光下臉頰透著光,剛正威嚴肅穆,腰杆子挺得筆直筆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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