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過很多辦法,可始終掰不開陸越棠的手。
他就那麼緊緊抓著,抓著…死都不放手。
胡藕花心中疑惑,便緩緩伸出手,輕輕落在他的手背上,柔聲道:「越棠,你鬆開手,我幫你拿著,你放心,不會弄丟的。」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輕輕地觸碰,原本像金剛般不能動的手,就那麼舒展開了,掌心裡握著的是一支染滿鮮血的鋼筆。
霎時間,眼淚決堤。
那是她的鋼筆…
胡藕花顫顫巍巍撿起鋼筆,將之抵在胸口上:「你怎麼這麼傻?」
「我,我知,一,一直是你,我,我,我很,很開心…」陸越棠艱難地說著,每吐出一個字,都痛苦萬分。
可他說他很高興。
胡藕花早哭成了個淚人兒。
她語氣堅定道:「陸越棠,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就請你做個負責人的男人,不要讓我做寡婦,不然我就帶著孩子改嫁!」
「不,不,不行!」
那一刻,陸越棠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他甚至對醫生道:「我,我要活!」
也是這股求生欲的爆發,硬生生撐過了痛苦的手術,取出了他身上的彈片,還有揉入骨頭的石頭…
挖地肉一盆。
血活活換了三次。
麻醉都不起效了,止痛藥也無法止痛,可他咬牙活活承受住了。
手術進行了三天三夜。
軍區醫院的醫生輪班上,硬是熬了下來。
當陸越棠被包成個木乃伊似的,送去加護病房,接下來是沉甸甸的,也是最危險的感染期…
陸家人片刻不離。
他們一起守在病房外,一分一秒地煎熬著,等待著,沒有人開口說話,就那麼怏怏地等著,等著生,等著死。
胡藕花很堅強。
她再痛苦,再難受,為了孩子,哪怕完全吃不下,也硬是往肚子裡塞。
顧宛如看著她,想起之前兩個兒媳…
熟悉的一幕幕。
歷史總在一次又一次重演。
但胡藕花的與眾不同,給顧宛如,給陸家帶來了不一樣的結果,她像點燃陸家熄滅的燭火之手。
擦亮火柴,點燃燭火。
那是一絲希望,一絲看見未來的憧憬和幻想。
也許是老天開眼。
也許是陸家歷經干戈,總算沒有徹底地下死手,給陸家一條活路,陸越棠順利地度過了危險期。
他被送入普通病房時,渾身都是紗布。
但這時,他已經睜開了雙眼,眼神一分一秒不離地落在一個人的身上,熱烈如火,強得嚇死人。
雖然還不能動。
雖然還沒恢復。
雖然他因為手術太複雜,喉嚨一時無法打開,但幾乎不用多說一個字,眼神就告訴了所有人。
他想摟著他媳婦兒,想抱抱她,親親她,想干所有夫妻之間能幹的事兒。
胡藕花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她沒法握住他的手,沒法觸碰他,他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所以只能輕輕凝視著他,一遍又一遍告訴他。
她在,孩子…也在。
轉眼過去了三周。
陸越棠可以回家休養了。
他出院時,醫生紛紛出來相送,畢竟那麼大的手術,那麼不可思議的奇蹟就這麼發生了,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往後,陸越棠身上會有疤痕,可能沒那麼完美,但在爆炸中,他沒有缺胳膊斷腿,沒有傷到要害,本身就是神跡。
但唯有陸越棠本人清楚其中的關鍵所在。
在很久很久以後,完全恢復的陸越棠,跟父親坐在書房裡,告訴陸柏霆一個秘密:大哥用生命向我傳遞了情報,他沒有對不起國家,沒有變節,但他還是傷害了無辜的人,令他無法活了,爆炸發生時,陸草堂用身體壓住了炸藥包,才保住了弟弟的命…
陸越棠從回家後,變得十分嬌氣。
他動不動就使性子,不吃飯,或者不喝藥,除了讓胡藕花親自喂,誰上場都不行,死活不張嘴。
胡藕花一來,他就溫順得像綿羊,把陸家氣得人仰馬翻。
胡藕花見局面已經這樣了,索性就向學校提出休學一年,等所有事都塵埃落定了,她再重修大一的課程。
學校自然是同意了。
所以,她被顧宛如直接請回家。
但陸越棠提出一個很奇葩的要求:舉辦婚禮。
顧宛如急壞了:「你個坐輪椅的人,咋舉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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