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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不同點只在於。

從前他們的距離有多近, 現在就有多遠。

那時候的親近熟稔像是很遙遠的事情。

明泱沒有接他的好意,輕輕笑了一下, 「誰教都一樣。」

他和他們, 都一樣。

她說的可能只是工作, 可能不止。

貝果待得無聊, 懶懶地趴在她的腳邊, 對於人類的交鋒渾然不覺。

燈影昏蒙,沈既年仍鎖住她的目光。

他微彎起指節, 拂過她的眼底, 很低的聲道:「可我最看得清你。」

她不設防地一愣。

「你沸騰與寂滅的那些時歲。你所有的過往、野心。」

「明泱。」

「無人比我更清楚。」

他親手澆灌的花,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

風聲好像靜了。

她微震住,一時失語。

像是被看透,被挖穿。

年上者的心動總是最容易遮掩,也最容易否認與深藏。直到某一日, 他自己剖開,毫不遮掩。

強勢地逼近。

她的神色淡了下來,偏開眸,去看窗外。

沈既年恍若未覺。

擋板隔開,司機不知道后座都發生了什麼。靜靜等了許久, 才等到吩咐說:去上院。

不是柏悅苑, 司機有些驚訝, 但給沈既年開了這麼多年車,他早已養成該有的眼色,知道別好奇太多, 只按照吩咐開車。

明泱將車窗降下了些,風聲一下子灌進來,在耳邊作響。

她閉上眼避了一下。

喝酒實在是助眠,睡意突然湧上來,車都還沒開到半路她就已經睡著。

車是什麼時候停的,她是怎麼上的樓,一點也不記得。

沈既年讓她睡了一會兒,但她今晚確實盛裝,就這樣睡的話肯定不會太舒服。

他等了一等,準備如果她不醒的話再幫她卸妝洗漱。

上院這邊他也是一個人居住。這個點,仿佛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唯獨北城的燈火透過落地窗,能夠盡收眼底。

他站在窗前,靜靜觀望。

從二十歲伊始,他就已經習慣了站在這樣的高度去看這個世界。他需要這個高度的視角,去旁觀,去決策。

可是後來,他發現這個高度似乎太高了。高到他觸碰不到底下深處的一些東西。

其他的都無所謂,最要緊的是他抓不住她。

要怎麼才能重新來過?

這是一個很難的命題。

-我應該怎麼去愛你…

他只打開了一盞落地燈,房子很大,燈那邊的光亮無法完全地照到這邊。他的身形隱在燈影里,顯得更加沉晦,讓人無法看穿。

今天的衣服後面有一個很大的白色蝴蝶結,明泱被硌得不舒服,悠悠轉醒的時候,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今夕何夕。

她睜著眼睛看向他,又順著他面對的方向看去,視線還沒清明,只是瞳孔中倒映著那一片夜色下的灼灼燈火。

她支起身,喃喃地低語:「沈先生,紐約的夜色好美。」

她的眸底,是乾淨澄澈的光亮。

依稀間,還是二十歲出頭時,初生牛犢一般莽沖莽撞的那個女孩。

敢愛敢恨,一切都毫無顧忌。

沈既年的身體微僵住。他回過身,望著她的目光有短暫的怔忪。繼而便像是深夜裡海面上看似靜止的波瀾。

表面上無風無浪,平靜的海面之下,卻早已席捲狂瀾。

紐約的夜色。

他太敏銳,只是一句話,就叫他捉住了關鍵。

沈既年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重了就會將她驚醒一般。他頷首,附和地順著往下說:「泱泱,你知道的,我想同你說的其實不是它的夜色。」

明泱雙手支在身後的沙發上,她還沒清醒,神色隱在昏暗的燈光里,卻遮不住那份明亮。她笑了一下,毫無疑問地點點頭:「我知道。」

那一年,他們的愛意無法像直來直往的風,但都在壓抑與隱晦中說到了最盡興。

明泱回答得隨意,並沒有發現,他另一側的手用力到泛出青白。

他並沒有想過,她都還記得。

看似不疾不徐的表面之下,是他急切地確認完了某一個答案。

此時,他望著她的眉眼,仿佛置身於雪地。遼闊的雪地能夠吸納所有的聲響,包括他此刻,心底震盪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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