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她釀了一壇酒埋在三生途下,牽著她邁步走上長橋,他說起同她走過的這些年裡,她一直執拗,也從來不會後悔。
走到頭,她美麗的眼眸混沌了,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他撫摸著她的眼睛,輕聲嘆道:「真是個傻姑娘。」
他親眼看著她孤注一擲地走向人間,走向兵荒馬亂的九國土地,而那段迷惘遺忘的路途,她不會記得。
薄恆垂眼,將自己酒樽里的酒,抿了一口。
透明的,清冽的,乾淨又坦蕩,在口中含過又咽下,舌根卻發苦。
她那三分情思,都是苦。
彤華仰靠在山石上,枕風對月,終於睡去。她的身體蜷縮起來,是一個頗不安定的姿勢。
薄恆靜靜坐在她身邊,無聲地守著,直到喝盡了最後一滴苦酒,方才起身緩緩走到了她的身前,傾身去望她。
她的情苦,都由他飲盡了。
接下來。
「彤華,你的心愿,何時能償呢?」
薄恆輕聲嘆,掌心落在她頰邊,輕輕撥開那一縷碎發,她通紅的眼尾分明。
他靜靜地陪伴她到月上中天,才看到彤華茫然地從夢裡醒來。她怔然地望著月色,還未曾完全清醒。
薄恆問道:「都夢見什麼了?」
彤華眨了眨眼,將身子撐起來,坐直了展了展腰背,頓了一會兒方才大醒似的說:「夢見一個不識好歹的凡人。」
她這一場長夢,完完整整地走過了人間那一生。她從困苦嬰孩,走到少女初成,走到獨當一面。
她執拗地走過了二十餘年,才等到世人仰慕的段玉樓站在她面前,一雙眼將她望了又望,千言萬語不過丟下一句:「你等我回來。」
他騙她那麼多次,她竟然還信了。
果然,那一次,他也沒能回來。
薄恆什麼都懂。在她孤注一擲踽踽獨行的那些年裡,他一直都是忠實的旁觀者。
但他不會說值不值。
如果這些事,都非要與她說個分明,那大約會太令人不甘了。
薄恆看她漂亮眉眼,笑道:「醒了就回去罷。出來了一天,想必沒與陵游打過招呼。」
彤華彆扭地坐起來:「我出來一趟,怎麼還要被他們管著?」
薄恆不與她打嘴皮官司,走過來扶她起身,一路送她往魔界之外:「璇璣宮裡陪你到如今的人不多了,唯你生平富裕,最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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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思在東宮等了三日,聽到徐甘報祝文茵來了,立刻去書房見她。
林悅言的罪責是逃不脫的,他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得私下找來彤華,要她設法保全林悅言。
有關於她是印珈藍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他想,異術之法,瞞天過海,保下一個人應當不成問題。
他顯然是焦急的,進來時腳步匆匆,於是彤華也沒有多言,直接展開手帕,將一塊染血的碧玉遞過去,道:「她謝過殿下保全林家,另外還有一句話,托我帶給殿下。」
她微頓一刻,道:「原物奉還,好聚好散。」
原承思眼中盯著那玉,聽見這話,原地頓了許久,方伸出手來,將玉接到手裡。
他不自覺握緊了,即便隔著一層絲帕,依舊慢慢感受到骨骼與玉石摩擦的痛意。
「查清了嗎?」
他聲音有些嘶啞,即便一切塵埃落定,也不願停下搜查的進程。
其實經過也很簡單。
林節與沈千漪青梅竹馬,若沈千漪沒有入宮,興許便會成為林節的妻子。林節對她念念不忘,便對自己的夫人態度冷怠。他夫人生下兩個女兒後沒幾年便鬱郁而終,他也沒有再娶。
那年帝後南下,林節隨行。林悅言曾無意見過自己的父親面見皇后,於無人之處提及舊事,言語間不自覺流露出的情愫,全是些對過去脈脈溫情的懷念。
沈皇后與皇帝伉儷情深,面對臣工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冒犯,被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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