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外可惡地說道:「我要你選一個,你殺了喻高義,要我放過單莊主。我以為,這就是你的選擇了。」
她瞥一眼那邊人事不省的桑旻:「至於鬼藤草這個法子,還是我送你的呢。」
單慕知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霍雲棲被欺,他當即打了個手勢暗示部下,又與彤華道:「即便你不肯救他,又為何要搶鬼藤草?」
「搶?」
彤華仿佛聽見了一個笑話:「鬼藤草是從哪兒來的,你知道嗎?什麼時候它到了你們手裡,就成了你單家的東西了?」
鍾琰娘從前與原景時一道,也算是和彤華站在同邊。那個時候尚不覺得,如今站在對面撕破臉皮,才覺出她酷愛捉弄於人的劣性來。
她厭恨起對面人頑劣又自大的態度:「你由來便是如此,看見旁人坎坷艱難,自己便覺得得意無比是嗎?」
如果一切都按照單慕知所言,當初是她害了公冶家,那麼她救了她、看著她這些年裡對她感恩戴德的時候,是否也在傲慢地嘲笑著她的無知和愚蠢?
彤華的目光落定在她的臉上。
早在多年以前,她就是公冶家最受寵愛的小女兒,日子過得無憂無慮,從來也不知道是江湖上的腥風血雨,讓公冶家一路踏著旁人的性命走到高處,才讓她有了那樣尊貴的生活。
後來她也受了磋磨,但很快又安穩了下來。顧均死心塌地地愛慕著她,不冒犯也不退縮地等著她的首肯,於是她一家四口,如今也過上了自己的好日子。
彤華十分冷淡地想:真正坎坷艱難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空閒,去為別人打抱不平的。
「你以為這世上同樣等著鬼藤草救命的人,除了桑旻就沒有別人了嗎?」
她提出了一個他們從來不會考慮的問題:「桑家被滅門,桑旻想要活下來,千方百計才能撐到如今。公冶家也被滅門了,當年那場雨下成那樣,你怎麼就能好好地活到如今?」
她冷笑一聲,道:「公冶寧,你不會當真以為是你命大,生死簿上恰巧漏你一筆罷?」
彤華言盡於此,也不看他們反應,只是拂袖轉身,身形立刻消失在眾人眼前。
霍雲棲見此臉色大變,下意識就要去追。鍾琰娘卻在她身後喊道:「霍姑娘且慢!鬼藤草沒丟!」
霍雲棲原本沒打算回頭,但鍾琰娘後半句一出,她還是停了下來。
她將信將疑看著鍾琰娘:「娘子何意?」
鍾琰娘尚未答話,忽有一人從牆頭躍下,落定在他們面前。
他帶著一張雕花面具,正是方才所說的俠盜花留影。
單慕知看見他出現,臉上亦沒有半分驚訝——此日之前,與鍾琰娘配合傷他手臂的那人,就是花留影。
第105章
改變 你自己樂意遭罪,我不心疼你。……
花留影自腰後取出一個布袋遞過來,單慕知接過取出看過,對霍雲棲道:「是鬼藤草沒錯。姑娘稍等,我叫人將藥熬了,拿來給桑殿主服下。」
他叫親信過來將鬼藤草拿去,又吩咐人準備擔架,來抬桑旻回房間。
霍雲棲謝過後,看著這神態自若的三人,又想起方才與彤華對峙的場面,此時方問起是怎麼回事。
鍾琰娘解釋道:「我夫婦在南方時,偶然與花大俠結識,來往過幾回,有些舊交情在。之前翁姑娘出事,我出來追兇之時,偶然遇到了花大俠,這才知道她此來是為了鬼藤草。」
於是她尋花留影幫忙,洗脫了單慕知殺害翁念念的嫌疑,之後彤華要拿鬼藤草,花留影更是順水推舟。
總之彤華那人一貫喜歡看人玩弄於自己鼓掌的狼狽模樣,他們假模假樣地演演戲,讓她滿意離去,也免得留下生出其他波瀾。
霍雲棲對著花留影稱謝,而後又浮起些擔憂:「只是閣下將鬼藤草給了我,又如何向李夢微交差?」
花留影的面容隱在厚厚的面具之後,導致他說話時的聲音,都仿佛變得沉重而模糊。
但他的口吻倒是不甚在意:「無妨,她原也不是自用。只怕即便得了鬼藤草,那人也不肯用,她又能如何?」
鍾琰娘於是想起方才彤華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她說她不是無緣無故才活了下來。
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因花留影這句回答,再次回到她的腦海之中。
她問花留影道:「閣下知道她是為了救誰?」
花留影看著她,沉默著沒有開口。鍾琰娘卻因此確認了他的答案,誠懇道:「閣下若是知道,還請告知於我。」
那些舊事,分明與她息息相關,可這些年她漸漸退出江湖,單慕知又有意護她,到頭來再提起從前,竟顯得她仿佛是個局外人一般。
可是當初,明明是她從鳳山的屍山血海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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