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肆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毛,又道:「啊,說錯了,不是寶貝,是破爛,上好的破爛。」
這鬼繼續道:「不收不收,我只收不值錢的破爛。」
彤華笑了笑,伸手將純肆撥到自己身後,而後蹲下身來,將自己掩在斗篷里的手向前推了推,問道:「那老闆瞧瞧,我這個破爛,你收不收?」
這鬼這回睜了半隻眼:「姑娘拿不出來,恐怕是個寶貝,我不收。」
彤華笑道:「我拿不出來,是因為拿不出手,太破了,別的鬼不收,恐怕只有老闆您能收。」
於是他終於睜開了兩隻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回,抱著酒葫蘆坐直了身體。他盯著她,想了一會兒,而後伸出手,隔著一寸距離,停在了那個斗篷凸起的位置。
他呲著牙扯了下唇角:「姑娘開我玩笑?這東西連破爛都算不上,我隨便去撿就是了,幹嘛要花錢買你的呢?」
彤華收回手,道:「錯了,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的寶貝。」
這下他笑了,明顯很感興趣地向前傾了傾身:「姑娘想換我什麼寶貝?」
彤華一時沒有答話,沉默了一下,忽然站了起來:「算了,恐怕我想換的寶貝,你也沒有。」
她撂下一句講價經典話術:「我再去別家問問罷。」
她扭頭就走,仿佛真沒什麼留戀的。
這鬼也不著急起來追,又懶洋洋地窩了回去,只是口中十分自信地說道:「若是姑娘在我這裡換不到想要的寶貝,去別家也是換不到的。」
彤華於是停下腳步,回過身說道:「實不相瞞,類似的鬼市,這已經是我來的第九十九處了,沒有一個鬼,能拿出那東西來換。」
這鬼立刻來興趣了:「姑娘不說說,怎麼知道我沒有呢?也許天底下的鬼市里,只有我有,錯過了難道不可惜嗎?」
彤華口中說著「也是」,又慢慢走了回來。她站在他面前,見他就這么半躺著抬頭看她,便伸出手指勾了勾,叫他起來。
他停了下,忽然露著尖牙笑了笑:「行,我受累,起來聽聽。」
他撐著樹站起來,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道:「姑娘說罷。」
彤華壓低了聲音,問道:「有長生骨嗎?」
這下他臉上的笑消失了。
他退後了一步,十分明顯又仔細地將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而後道:「確實是個難得的寶貝。」
他琢磨了一下,道:「能換,得拿最破的破爛來換。」
彤華道:「好說。」
於是他點點頭,十分利索地將那破木板拎起來夾在胳膊底下,轉過身去:「姑娘跟我來取罷。」
他大咧咧地甩著袖子走在前頭,路越走越荒涼,最後到了一個極破敗的小道里,黑漆漆的,推開了一道破門。
他十分誠懇地用袖子撣了撣門上的蛛網:「姑娘請罷。」
純肆明顯有點不大樂意進去了,無聲提醒了一下彤華,彤華倒是無所謂,跟在他的後面邁步走了進去。
這門推開以後,裡面的房間極窄,只是站在裡頭,就能感覺可以碰到兩邊的牆壁,好像寬度只允許一個人站著。
那鬼先進去,把葫蘆放在地上,手里打了個響指,一簇幽藍色的鬼火竄上了葫蘆頂端,仿佛一盞鬼燈似的,這才照亮了整個房間。
這房間是真的小,左右不過一個人的寬度,長短恐怕也只夠他一個人剛剛睡下。如彤華這樣稍高挑些的女子,進去身子都站不直,難怪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鑽了進去。
純肆跟了進來,門自動「啪」得關上。
這鬼就席地而坐,只有面前的葫蘆幽暗地照亮他。他伸手指了指他面前,道:「沒有椅子,不好招待,姑娘湊合坐罷。」
彤華沒坐,口中道:「算了罷,我這輩子沒坐過棺材,怪得很。」
這下純肆才反應過來——這個模樣,可不就是個棺材嗎!
那鬼道:「不坐也行,就是矮得很,姑娘站著不舒服。」
彤華抬起手,隔著斗篷抵上頭頂的牆板。純肆原以為她是要將空間推高,卻不料彤華下一刻手向下一帶,這頂板立刻低矮了許多。
彤華順勢坐下了,頂板就抵在她的頭頂。
她是坐在空氣上,仍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這鬼抬頭看見了,非常誠懇地嘆道:「又小了……真是謝謝姑娘了。那個玩意兒,我就勉強當破爛收了。」
彤華說「行啊」,而後將一株鬼藤草取了出來,扔到了他懷裡。
他接過來拿在手里仔細地瞧了瞧,唉聲嘆氣道:「嘶,我還是覺得虧了。雖然姑娘你幫我縮小了我家,但是這玩意兒的確算不上什麼爛破爛,我是真的做虧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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