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子昭袖手站在原處,無言看著頌意的動作。
這個使官出身無名,卻在定世洲里非常有名。當年步孚尹還是使君的時候,他就在彤華的授意下搶走了步孚尹的一部分權利。
後來陵游做了璇璣宮唯一的使君,頌意雖未提為使君,權利和受用程度卻並不輸給陵游。
再如今,陵游不在,果真又是頌意走到了使君之位上。
定世洲內各仙族對頌意的評價並不算得十分正面,說他是攀了高枝,更難聽些的,說他是彤華的一條好狗。
但即便是做狗,客觀來講,他的的確確也是將事做得很漂亮的。
簡子昭也喜歡得力忠心的部下,若是平常遇到了,興許他會真的發自內心地、很欣賞地誇讚對方幾句。
如果頌意從前不是他的下屬的話。
第114章
空念 我師妹送我的平安結丟了。
彤華一進門,就拂去了椅子上的塵土,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趙琬看著她的神色,笑道:「彤華君如今靜得倒快,不比方才在外頭,一時著了急,要打要殺的。」
彤華聽著她這個稱呼,口中道:「你做鬼這些年,打聽了不少啊。」
她有些諷刺地嘲她道:「《春日樂亭宴》,你藏在徐照那幅畫裡顛沛流離,不好好去輪迴,非要吃這個苦頭,圖什麼?」
趙琬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是啊,我不好好輪迴,非要藏在畫裡做什麼?」
她往一旁走了兩步,指尖點了點另一把椅子:「彤華君,准坐嗎?」
彤華無所謂道:「坐罷,不坐怎麼好好聊呢?」
她一個鬼,說站說坐都有些可笑。但她依舊保持著自出生起便習慣了的優雅體態,展袖坐在了彤華對面。
「我知道彤華君想聽段郎死因,還請彤華君耐心些,允我說得長些。」
彤華聽著這句「段郎」,莫名覺得刺耳。
趙琬目光悠悠,回憶漸溯到多年以前:「我不是自己進那張畫裡的。我死的時候,印珈藍恰在我身邊,她趁機將我魂魄搶走了,然後藏在了畫裡。在畫裡的時候,她給我說了不少事,簡直聞所未聞。」
她攤開一隻手,一件一件給她數:「她說段郎的師門青冥山,教的不止是治世學問,他們真正是在研習修靈道,那是一種可以得道成仙的術法;她還說,白沫涵也出自青冥山,生得一副絕佳根骨,她打算將我帶去衛國,搶了你的身體,好送給我用。」
彤華嗤笑道:「這樣的鬼話你也信?」
趙琬搖搖頭,道:「我不信。說來你興許並不知道,雖然印珈藍一直跟在我的身邊,但我其實很討厭她。此女當初在宮中上位之時,手段便算不得乾淨,後來又煉出疫毒,想要我投放在白河谷中,而後一勞永逸地毀去衛國。」
彤華道:「你莫要說此計不是你的授意。」
趙琬道:「我的確沒有同意。印珈藍勾連旁人先斬後奏,我見木已成舟,否認也無用,你若想把這筆帳記在我的頭上,我認。」
她出身王室,幼年輾轉多國縱橫交涉,用的是明爭陽謀,從不屑陰謀詭計。她在看到印珈藍一次次用陰毒手段在朝堂上位之時,就明白印珈藍不死,王國遲早大亂。
這話彤華是信的。趙琬雖不是什麼從不說謊的人,但這點驕傲還是有的。
於是她問道:「誰決定的?」
趙琬道:「禍首已死,再問也無用了罷?」
彤華冷笑道:「人死了是變成鬼,又不是憑空消失了。我要找他算帳,還要管他是人還是鬼嗎?」
趙琬意有所指道:「有的人死了,是不會變成鬼的。」
彤華的目光倏然冷厲,語氣也沉下來:「你若再敢胡言羞辱我師兄,我就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
趙琬問她道:「你們青冥山,學的是治世之道、輔弼之法,君王權術手段里,沒講過這些嗎?」
那時候衛國的軍隊戰勢甚厲,一路高歌猛進地向東開拔,連一向英名在外的趙薛聯軍也只能節節敗退。為了挽救頹勢,背水一戰時用些非常之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彤華只是無法接受這件事,居然是由一向磊落灑脫的四師兄辛玉言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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